刘海海上后套

刘海海是我们满天红村五队的人，三十多年前已作古，但村里依然却流传着他走西口的故事。

民国十八年,山西遭了年限,刘海海领着他表弟走西口上后套,一路上风餐露宿,备受艰辛。这天,他二人来到乌拉山下的一个小村子时,所带干粮已全部吃光,只剩下伸手要饭的一条道了。表弟生性腼腆,快要急出泪来了,刘海海说:“别哭,别哭,我自有办法。”

　　二人在村边一个破庙旁歇了脚,正巧遇到一个放羊人,便上前拉呱起来。交谈之间,放羊人给他们讲了一件事,说本村一个王姓大户人家今年出了稀奇事：二月十五,一条蛇掉进了做饭用的浆米罐子里，四月十五种地时,一条老牛死在地头上了。刘海海一听便有了主意。他走进破庙,把口袋里仅剩的半把炒米抖出来嚼碎了,一口喷在庙里泥胎的脸上,然后领着表弟打听着找到了姓王的人家。

　　王家人问:“二位从哪里来,有何贵干?”

　　刘海海道:“落难逃荒走口外之人,算卦看风水混口饭吃。”

　　王家人一听便上了茶水,想听听自家前程。刘海海上得炕来,盘了双腿,二目紧闭,手指掐来掐去,口中念念有词道:“呀,大事不好,正月半,二月半,老龙死在浆米罐……”王家人一听大吃一惊,求他再往下说。“三月半,四月半,老牛死在犁墒畔……”王家人一听愈发惊奇。

　　只听刘海海说:“坏的还在后头呢。五月半,六月半,不死老婆就死汉。”

　　这可把王家人吓坏了,以为神人,急忙杀鸡烫酒,一顿好招待,然后要求先生给予解破。刘海海说:“这事其实十分简单,只是附近庙里的一个小鬼作怪,我一招便可将它制服。”说罢,含了一口米饭,走到门外,对头院门喷了出去。“饿死鬼,回家坐,保证王家无灾祸!”

王掌柜半信半疑,暗中派人骑了快马到庙上查看,果见一泥胎头上满是饭颗子,至此对刘海海深信不疑,并拿出些银两,千恩万谢。刘海海兄弟二人自不敢怠慢,背了银子,一阵风似的直奔陕坝而去。

刘海海是我们那一带有名的智慧人，他在老家上过私塾，识文断字明事理。早在上世纪七十年代，他的儿子当了生产队长，刘海海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到地里转一圈看庄稼，哪些缺肥了，哪些缺水了，哪些要除草了，哪些能收割了，烂熟于心。回来就给儿子交代，儿子按他的吩咐安排农活，井井有条，步步没错。他们的生产队每年分红时，一个工分一块多钱，在全公社名列前茅。而别的生产队，一个工分只能分一两毛钱，有的还倒赔钱。

　（2003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