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璞 || 初到宝鸡的窘和帮我的煎饼阿姨 ||“一人一城一故事”优秀征文选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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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到宝鸡的窘和帮我的煎饼阿姨》
作者｜李璞（陕西）
2012年夏天，我从西安毕业。那个在记忆里被无限的酷暑拉长的夏天，暗黑又难捱。因为签的工作在宝鸡，我早早收拾好铺盖从学校邮寄到单位。悲剧的是，我在回家告别了父母赶到单位之后，我可怜的包裹还行走在EMS的某段既行线路上。
人事部同事帮我办理了入职手续登记了宿舍，在我有限的认知里并不了解关于体检关于保险关于住宿都是要交手续费和押金的。终于在临下班前归了档案办完手续，我捏了捏兜里剩余的零钱，去路边摊吃了当地名小吃——宝鸡擀面皮，然后走到宿舍的小区。
只一眼，我就被惊吓到了，斑驳的墙体，灰暗的过道，在拐角的垃圾桶甚至有几只肥硕的老鼠旁若无人的扒拉着可食的垃圾。我简直无法相信在距离漂亮恢弘的市政府一公里处居然还有这样的楼群存在。门口看守的阿姨冷着一张脸拦下我，在看见介绍条的时候给了我钥匙。我忍着恐惧爬到五楼，打开房门，一股尘土带着腐朽的味道呛的我眼泪直流。
我站在窗边看着旁边小区的灯火通明和斜角望去市政府修建盘山公园的辉煌气派，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叹了口气，起身去门口小商店买了水壶水盆抹布和床单，草草收拾下就睡了。先是热的睡不着，灰暗的灯光下，老旧的吊扇吱呀呀的转着，并未带来多少凉意而我还总是提心吊胆怕它掉下来伤到我。后半夜终于睡着了，凌晨时分的凉意还是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惊醒过来，然后，我看见一只硕大的老鼠从我的床尾一闪而过。
我已经忘记了我是否尖叫了，但我知道，我不会再住进那个屋子了。
我带着大大的黑眼圈开始了工作，终于捱到下班，我像兔子一样窜出单位，趁着天色还早，准备租房子。中午休息的时候我打听过了，附近租单元房700左右，一般可以合租，如果没有合租可以租农民房一间200左右，而我的一个朋友也给我转了1000块。
在紧迫的时间里我无法迅速找到合租的人，而我又不能和老鼠共处一室，于是在距离单位两站路的地方，我找到了一间民房，150元。幸运的是，我邮寄的被褥也到了目的地。
我以为这是我美好生活的新起点，但其实是另一个噩梦的开始。
我兴冲冲的拿了包裹，擦洗了房间，又购置了生活用品，整理完毕已是大汗淋淋，才发现没有地方冲澡，也没有热水可用。只得在门外打了凉水略微擦洗下睡觉。疲惫夹带着睡意，我很快入睡了。
清晨醒来的时候，我看着陌生的地方听着外面嘈杂的人声才意识到身在何方。带着洗漱用品在水房排队，我打量着周围的人群，大家都是匆忙的，漠然的，我向一位大姐打着招呼的手就那么尴尬的停在了空中。
周末休假的时候我终于有空四处转悠转悠，看看这个城市。也是那一天，我发现原来单位门口卖煎饼的阿姨是我的邻居，也只有对她打招呼的时候她才会报以微笑。
慢慢的我适应了工作生活，一个月后，我领到了人生的第一笔工资，那个周末我买了礼品准备回家看看，因为我的网银还没有开通同事热心的帮我在网上买了张回商洛的火车票。
下班之后，我兴冲冲的回到出租屋准备收拾东西，发现房门虚掩着，我仅有的一点家当被翻了个底朝天，我仅有的工资已经“不翼而飞”，就连给母亲买的连衣裙也没有幸免于难，独留给外公买的水晶饼孤零零的立在那。那时候，我记得我是哭了的，我的哭声盖过了隔壁喝酒打牌的小年轻和楼下哭闹的小孩。
直到电话响起我看见熟悉的两个字“爷爷”，我忍住眼泪接了电话告诉外公我这就去坐车回家。
我想过报警，但这样一来会误了火车车次，而说起来失窃金额也不是很大。我红着眼眶出门挤上了去火车站的公交车，却因为暴雨被告知火车晚点三个小时。我忍不住开始抽泣，如果晚点三个小时我晚上可能就要露宿车站了。
旁边客车司机在喊着商洛的走了啊差两人，我突然想坐汽车也不错，就去问了价格。我翻了翻里的零钱，苦笑着，不够啊不能坐。司机建议说你去把票退了啊，我像是暮然惊醒连连点头。然而，我忽略了网银买票钱只能退回网银，这下真傻眼了，在买一张火车票的钱已经不够了。
我一边难过着一边嘲笑着自己，终于还是给家里打电话说明天早上回去，然后回到了出租屋。
我坐在床边翻看着通讯录，朋友的钱才刚刚还上，同事又怕打扰，家人怕他们担心。我盘算着兜里的钱和车票差额，简直不知所措。
第二天清早，天还未亮，我端着盆去洗漱，碰见了卖煎饼的阿姨正准备出摊，她说，休假起这么早啊，也不多休息会。我张着嘴刚要答话，肚子不识时机的叫了起来。阿姨笑了笑说，卷个煎饼吃吧。我犹豫着，低着头，阿姨已经卷好了煎饼递到我手里。
我接过来，纠结着准备付钱，就在那一瞬间，我鼓起勇气说，“阿姨，你能不能借我50块钱。”她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从玻璃柜边的钱盒里那给我说够不够？
“够了，阿姨。”，我哽咽着说，“我明天还你。”
她点点头，转身出门了。
我从家里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还钱，还带了家乡的特产送给她。之后领导帮我重新安排了宿舍，我也就搬出了那个院子，每次在单位门口遇见她我都会买个煎饼，总觉得她的煎饼带着暖暖的爱，格外香甜。
后来，城市整顿的时候，她和煎饼小吃车一起消失了，但我始终记得她和她的煎饼。
（文中插图有作者提供）
李璞（微信名：洋蔥小傑）1990年出生于商洛市洛南县，2012年毕业于西安工程大学，后在宝鸡工作生活。喜欢读书，爱好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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