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贵 || 一滴滚烫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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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滚烫的泪》
作者｜赵元贵（山西长治）
想想真是好笑。
我与前女友——丽，从上大学时算起，相恋四年，已经筹划好了结婚的种种事项。坦白地说，丽很漂亮。丽喜欢吃汉堡、喝可乐，喜欢望着新盖起的楼房设想未来的生活。一次事业单位的招聘考试中，丽以第一名的成绩，获得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她开始有意无意地称呼我为“打工仔”或者“月光族”。为了表示男人的尊严，当着丽的面，我下意识地将自己的手机摔得粉身碎骨。这一摔，四年的花前月下、卿卿我我也粉身碎骨。无论我怎样检讨与道歉，但都无法挽回。
那一晚的月，很圆。我独自在酒吧喝酒的时候，雯就坐在我的对桌独自喝酒。后来我才知道，雯的男友他家同样嫌弃雯没有稳定的工作，他们就这样分手了，是雯主动提出来的。不久之后，雯曾经的男友结婚了，和一位副局长的女儿。月光下，我看见雯微笑着拭去眼角星星点点的泪。也就是在那一刻，我发现雯拥有丽所没有的气质。
和雯交往一段时间以后，我们领了结婚证。
我和雯共同在一家私营企业打工。在这座喜欢喧闹但却相对封闭的小城市，我们羡慕那些有稳定工作的同龄人，可以无忧无虑地上班，理直气壮地享受各种节假日。而我们呢？时刻得小心谨慎地看着老板那张阴晴不定的丝瓜脸。稍有不慎，要么扣钱，要么滚蛋。
为了能有一份较为稳定的工作，我们参加一切可以参加的招聘考试。也许会有一次机遇青睐我们，也许不会。但我们曾经固执地认为，只要有机会，我们就得争取。我们只能抽空好好学习，仿佛回到了考大学时的情境，不同的是，以往是孤军奋战，而现在是比翼双飞。
连续几次的考试，我们都以失败而告终。要知道，我们确实努力了！
我们暂时租住在十几平米的小屋里。每天晚上，我们会认真地记录这一天的收支情况。我们知道，市场里哪家的菜可以讨价还价，而且能给足份量。我们喜欢依偎在一起看《快乐大本营》、《星光大道》和《蜗居》等等。对了，暂时还没有孩子的预算，我们必须在小气的基础上小心。
曾经的情敌给我送来一份当地的报纸。当初，我们为了追丽，义无反顾地在瓢泼大雨中单挑。莫名其妙中，我在报纸上看到了丽和一个中年男人的结婚照，还有醒目的标题：房地产老总的奢华婚礼。我觉得大脑昏沉沉的，无数的镜头，在大脑里轮番上演，像戏！雯摸摸我的头，问我是不是病了，我拿出报纸给雯看。“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雯很平静地说。
在双方父母的催促下，我和雯举办了一场较为隆重的婚礼。雯站在红艳艳的地毯上，婷婷袅袅如六月的荷。我们听到了密集的鞭炮声，看到了父母灿烂的笑容。
“结婚了，有什么感受？”一位富二代兄弟问我。“没什么，只不过有一位贤惠而漂亮的女人和我一块儿赚钱、吃饭和睡觉。”我随口说。他笑了，笑得那么莫名其妙。
我们清楚地知道，我们肩上的压力很大。都是独生子女，雯的家庭还好一些，最起码，她爸还是一位退休工人，而我的父母呢？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好在四个老人的身体还都很健朗，可怜他们总是想方设法地在外打工赚钱，说是为了能早点帮我们在城里买一套属于我们的房子。哎！
一天，雯说：“我们就这样打工，也不是长久之计，不如我们自己创业吧？”想想也是。我们开始寻找项目，经过一番考察，我们决定承包村里一座废弃的厂房来养鸡。幸运的是，双方的父母都很支持，而且拿出了计划帮我们在城里买房的钱。
贷款、签约、施工。
很快，5000只活奔乱跳的小鸡便在鸡场里安家落户。可是，几个月下来，我们就发现，已经拿不出购买饲料的钱。不得已，我只好求助于我的富二代兄弟，没想到他会很痛快地慷慨解囊。“说实话，我挺佩服你们的，就当我是入股了。”富二代兄弟如是说。
为了节约成本，在雯的决策下，除了一个必要的技术员，我们辞退了其他工人。只是这样一来，我们的劳动强度可想而知。加工饲料、喂鸡、锄粪等等，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居然变得这么能干，可是，雯却病倒了！躺在镇卫生院的病床上，我看见雯消瘦了好多。雯微笑着为我擦去眼角星星点点的泪。随后，我爹和我娘、雯她爸和她妈先后来到鸡场帮忙。
第二年春天的一场瘟疫彻底让我们血本无归。雯哭了，哭得很伤心，而我只能默默地让她靠在我并不宽绰的肩膀上。鸡场的后面是一座很大的荒山，雯在看了中央七套有关养殖的节目后，突发奇想：我们是不是也应该把鸡散养到山上呢？我举起双手赞成。再次贷款以后，我们便以极低的价格拿下了那座荒山。
当看到漫山遍野相互追逐的小鸡，不再为一条肥硕的虫子争得不可开交时，我们的心里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快乐；当在山上捡到第一颗鸡蛋的时候，我们微笑着小心翼翼地珍藏；当我们的土鸡蛋走进超市销售的时候，我们的脸上乐开了花。
现在，可以说，我们的养殖场已经有了一定的品牌效应，所有的外债早已偿还，又重新聘用了几个工人。当然，我们还会有下一步的计划。再有两个月，我就要当爸爸了，而雯却还是闲不住。握住雯明显粗糙的手，我愧疚地说道：“老婆，嫁给我，真是让你受苦了！”
“我乐意，这样才有意义。”雯微笑着说。我把脸紧紧地贴到了雯的脸上，我能感觉到：有一滴滚烫的泪，在我们脸上幸福地流淌。
赵元贵，山西省长治人。忙于工作生活，闲时喜欢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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