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团的女友
有天晚上,我和文杞喝了一坛子当地产的一种烈酒白粮液。喝兴奋了的文杞在我办公室手舞足蹈的谈起了他的爱情故事,笑的我前仰后合。
文杞说他二十六岁前没有摸过女孩子的手。我说:不可能,上高中的时候,有一次你痛苦的求我们几个哥们说你要请我们班最漂亮你仰慕已久的那个女同学看电影。
那时,大家都没钱,后来不是那谁在小商店偷了两元,给你买了两张电影票,花了一元钱,又化了一元钱买了两袋瓜子,你拿走一袋,我们几个蹲在人民电影院门口等你,你带着那女同学看完电影,从电影院出来,还把当时你们亲热拥抱亲吻的情景出神入化的给我们讲过嘛。
文杞仔细想了一会,说:那会都是胡吹的,是有贼心没贼胆的那类。
那次是和班花是一起看电影了,那电影的名字叫《寡妇村》,演的什么内容文杞根本没心看更不记得了,一个半小时的电影,紧张的心“咚咚”的跳,头上全是汗,颤抖的手心里也是汗,躁的抓耳挠腮。一句话都没说,电影都快都过半,才鼓足勇气,把手伸过去,握住了那女同学的手。那女同学戴了一双白纱手套,文杞手心都是汗,就这样握了半个小时,出来时,那女同学的白沙手套上留下一个黑爪子印。
文杞说带着手套的不算。
毕业之后,文杞分到了离乌鲁木齐很近的一个地区,在中队晃了几年,那个车站中队所在地人口太少,以前是新疆的物资储备二级站。计划经济年代的物资都是从内陆运到那里,再从那里分散到全疆各地,改革开放后,计划经济取消,那里的二级站一个个的消失,文杞在那时,比现在要景气点,现在连消防队都撤消了。
文杞转业时,我专门去总队翻看过文杞的档案。看到了文杞的一篇先进材料,那材料写地政治味十足,我就瞄了几眼。结尾写的更政治化。大概意思是说,文杞,一个农民的孩子,为了党和国家的利益,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体现了一个革命军人什么什么的。事后我问过文杞,你什么时候变成农民的孩子了,文杞说那不是当年为了立功拉大反差嘛。
文杞从小和我一起长大,在我家混饭时间比在自己家吃饭的时间都多,因为常被他爹打的四处乱窜。文杞的父亲是学校的语文老师,母亲是机关的人事处长。
文杞晃到二十六岁时,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拉过。母亲就急了,四处张落的给他找对象。学校老师女的多,文杞的父亲就看上了一个毕业不久的一个漂亮女教师,经过考查,文杞的父亲觉得,那女教师给他家当儿媳妇应该没问题。
文杞和那女老师谈了几个月,吹了。都谈婚论嫁的阶段也没拉过一次手。原因是有一次两人约会,他刚把胳膊搭女教师肩上,人家马上把他手打开,还骂了他一句,流氓。还说文杞太不稳重,一坐上就翘二郎腿,还不停的抖腿。
其实说是几个月,也没见过几次。文杞的单位虽然离乌鲁木齐近,但也是一两个月才能回一次家。分手的原因很简单,文杞觉得那女老师不厚道,给他说过,成家后不能和父母住一起等等具体条件。
文杞当时就生气,他是家里唯一的男孩,而且他家五代单传。虽然上中学时调皮捣蛋,到处闯祸,父亲都没舍得真正重打过他一次。父亲是语文老师每次都是文斗,没有母亲同意,决不会擅自动用武力。虽然每次父亲文斗的他昏昏欲睡,但能长大成人,没有父母的养育怎么可能有今天,还没结婚就分裂他们和谐的家庭关系的女孩子,那怎么行。
文杞和那女老师分手的谈话是在和当初见面的地方进行的。
西大桥下面的草坪上,文杞和见面的时候一样买了两听健力宝,见面时是他给那女教师拉开盖递过去。分手时是那女教师拉开盖递给他。文杞很郑重的历述了女教师错误的思想意识。然后就说不合适,分手吧。那女孩子“哇”的就大哭起来,文杞咚咚的喝完那听健力宝,然后捏扁,扬手扔到河滩公路上,看过往的车辆依次将罐压成照片。但文杞还是很负责的送女教师回家。回家的文杞心情一下大好,好似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
后来文杞的父亲知道这事,就又把文杞文斗了两小时,文杞急的抓耳挠腮,因为他约好了阿涛、伟哥、小号、玉清几人要去喝酒。那时,阿涛刚好探家回乌鲁木齐,难得一聚。文杞就把分手后女孩子写给他的信给了父亲看,那信写了十二页,页页都在说文杞家人这样不好那样不好,什么的,还说河南人怎么都这样。
教了几十年高中语文的父亲文字理解力远远超过文杞,看完信一声不吭,气红了脸,结束了文斗。
文杞趁机就飞了。
文杞现在的媳妇是文杞妈妈看上的,学校新分来了一批大学生,那会人事上有些档案要录入,文杞妈就给学校打电话让安排新来的学生帮个忙。
去给文杞妈妈帮忙的小杨就成了文杞现在的媳妇。
小杨在文杞妈的办公室,每天认真的工作,文杞妈就觉得这个腼腆的小姑娘不错。有天快下班了,文杞妈就问:小杨,有男朋友没有。小杨头低成了九十度,涨红着脸说:没有。
文杞妈接着问:老家是哪儿的。小杨抬头说是河南的。文杞妈就高兴了,文杞老家也是河南的。
文杞妈没再问什么,然后就把小杨的档案调出来一页一页的翻着看,至少查了三代,觉得这家人根正苗红,没有什么问题,就给学校的校长打电话说:来帮忙那个小杨不错,孩子也老实,工作也认真,如果可能,给儿子文杞介绍一下。
校长和文杞家是世交了,一起来新疆,又一起工作了三十多年,看着文杞长大。
接到局人事处长电话的子弟学校校长就把小杨叫到办公室倒上茶,微笑的问寒问暖,还肯定了小杨这段时间工作表现。专门强调了,人事处的薛处长给予她充分的肯定,并问小杨:你看薛处长那人怎么样?
小杨忙说,薛阿姨对人很好。
校长接着说:听说你还没对象,薛姨家有一个儿子,中尉军官,人也不错,看着长大的,现在乌鲁木齐边上的一个城市工作,新房家里都给准备好了,要不你们见个面。
小杨又把头勾成九十度涨红着脸说,这事得回家和父母商量一下。
小杨家是石河子兵团的,那个团场是种西瓜的。那个年代兵团的日子很艰难,种一年地还往往会欠团场很多钱。兵团的孩子也很争气,能考学出来的都出来了。就是考不上学的也当兵或打工去了,这样才能补贴家用。
小杨还有一姐姐大杨,那会也出来做生意。就在学校边上开了一个小小的饺子馆,生意特火,那会也算是个小老板,当了小老板的大杨就把在团场的父、母接了出来,还供了小杨读书。
小杨回家就给父母和姐姐说了这档事。父母就说条件挺好的呀,可以吧!姐姐大杨就不同意,极力反对。且理由充足。妹妹好不容易大学毕业,这些年都是靠助学金和奖学金上完的大学,终于进大城市了,再找一个外地当兵的,肯定不行。不光说不行,还说的声泪俱下。历述了这些年家里艰难困苦,姐姐这一哭,父母也没话说了。小杨本来就是没主见的人,自然红着脸不吭声了。
那边文杞妈虽还没有跟文杞说这事,但也惦记着呢。小杨几天都没再提这事,文杞妈心里就不高兴了。后来,过了快一个月,文杞妈着急了,就给校长打了个电话,问了一下情况。
校长这会就又想起这事,就又把小杨请到办公室,茶也没道,黑着脸问:那次给你说的那事,考虑的怎么样了,说来听听。文杞家条件这么好,小伙子条件也不差,你一个兵团人,怎么就看不上人家呢?小杨脸涨红的又把头勾成九十度了,也不敢把家庭会议的主题词:不同意,告诉校长了。
小杨回家把校长找他谈话的态度和这事就又给父母和姐姐说了。
姐姐这会话软了,中国老百姓怕官这是从骨子里都有的。校长虽然不是什么官,但校长也掌握着妹妹的命运,小杨还是实习阶段,还没有成为正式的人民教师,如果把校长得罪了,那还了得,何况介绍的是学校上级领导的儿子。不行就见见吧。小杨的父母更没话。就说让同在一个单位的亲戚打听一下这家人怎么样。
小杨的亲戚和文杞的母亲是一个单位,都在大院住。姑姑就去打听了解了一番,然后回话:这家人条件非常好,家里有两个姐姐一个妹妹。姐姐及姐夫也都是干部,妹妹大学毕业留在北京工作。这个文杞,听说上学时挺调皮,但也没有什么劣迹。现在家里房子都给准备好了,一家人在单位口碑很好,是个好人家。
后来,小杨就去见了校长,脸又红到脖子根了。但这回没有勾头,只小声说:家里同意先见一下。
校长这就高兴了,把茶倒上说:这就对了嘛,这么好的人家哪里去找,你年轻,才毕业,家又不在这里,还要有这样的家庭支持你才对嘛。小杨就红着脸不停的点头。
文杞妈知道这事后就给文杞打电话,让回来一趟,又介绍了一姑娘,并大概把情况说了一下。
那会,文杞玩性大,根本没把这事当真,回家时路过学校的饺子馆,就关注了一下里面的情况。就看见,一个小姑娘,扎着一个马尾辫,穿的土里土气,在饺子馆帮着包饺子,包的身上裤子上都是面粉。文杞就想不会这个土妞吧。
文杞回家后,文杞妈就出去找小杨,让到家里吃个饭!
文杞在电视机上插个游戏机就玩那个年代著名的游戏,魂斗罗,打到二十关了,紧张的手忙脚乱。
文杞妈带小杨进来时,文杞头都没抬。文杞妈气的过去把电视关了,文杞就开始嚷嚷:老娘还有一关,打完再说事吧。在嚷嚷的那一瞬,文杞看到了那个饺子馆的土妞,红着脸低着头,双手两个指头合着搅动着,裤腿上还沾着面粉,象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一样可怜。
文杞就哈哈大笑。
其实文杞当年心中倒是看上了一个姑娘,也是一个大院长大的,那姑娘是小妹的中学同学加闺蜜。那会医学院才毕业,在武警医院当医生。文杞曾托小妹表达过这意思,小妹极力反对。小妹的理由是:文杞在外地工作,那姑娘在军队的医院工作,周围都是当兵的,怎么可能找个外地的,且那姑娘长的太漂亮,眼光也高,人也机灵,别没事找事,搞的连朋友都不好做了,文杞也就死了这条心。(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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