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陵魅影——陕西盗墓大案风云
核心提示： 作家陈忠实笔下的白鹿原，位于西安市东郊，地势高亢、风光旖旎，这里长眠着汉高祖刘邦的儿子、汉文帝刘恒，汉高祖刘邦的嫔妃薄姬（汉文帝刘恒的生母薄太后），汉文帝刘恒的皇后窦姬（汉景帝刘启的生母窦皇后）。今年春节期间，窦皇后陵的陪葬墓区里发现一个新开挖的盗洞，直径约有半米，由于发现及时，墓中文物逃过一劫。
作家陈忠实笔下的白鹿原，位于西安市东郊，地势高亢、风光旖旎，这里长眠着汉高祖刘邦的儿子、汉文帝刘恒，汉高祖刘邦的嫔妃薄姬（汉文帝刘恒的生母薄太后），汉文帝刘恒的皇后窦姬（汉景帝刘启的生母窦皇后）。今年春节期间，窦皇后陵的陪葬墓区里发现一个新开挖的盗洞，直径约有半米，由于发现及时，墓中文物逃过一劫。
在白鹿原，这三座大陵有几十座陪葬墓，这里地下文物众多，1975年，埋葬薄太后的'南陵'西北方向发掘出20座陪葬墓，在窦皇后陵园以西1000米处地带，也曾发掘出47座丛葬坑，出土过一些文物。这些年白鹿原一带的陵墓区域曾相继发生过几次被盗，为追回那些被盗出境的文物，国家和省市公安、文物部门费尽了周折......
佯装“撵野兔”踩点盗大墓
2014年2月5日，古城西安降下马年的第一场雪。在白鹿原上的任家坡村村南，19.5米高的覆斗形陵冢落满了积雪，这就是窦皇后陵墓，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西北1900米处，是“斩原为冢、凿崖为墓”而建的汉文帝陵墓，当地村民称为“凤凰嘴”。以南4.5公里处，是30米高的覆斗形陵墓“薄太后陵”，是这三座汉代巨型陵墓中最大的，那里埋葬着汉高祖的嫔妃薄姬、汉文帝的生母薄太后。
“田坎边儿的这个盗洞是盗墓贼1月28日挖通的，洞口有农家的锅盖大，底部被公安民警回填了一些土。”60多岁的文物干部康凌说，盗墓贼“很懂行、很专业、也很狡猾”，他们连续几天盯着一个盗洞挖，先是向地下打一个小孔，然后在洞底用挤压爆破法炸开一个大洞，最后再从地面向下挖，贯通整个盗洞。新盗洞距东面的窦皇后陵500多米，这里地处陪葬墓区。老康在此已驻守三年多，他说自从前几年附近的陪葬墓中黑陶俑被盗后，市上就加强了这里的防守。他常年驻守在田边一个板房里，狼狗是他的得力助手，只要狗叫，他就知道有情况。为看护这个陵区，他先后买了几条狼狗。春节前，盗墓贼投毒弄死了一条。
今年过年前的几个晚上，一群不明身份的人打着强电光在麦地里佯装“撵野兔”。老康回忆说，1月28日凌晨3点多钟，狗嚎叫着撵出去几十米远，他开灯出门，只见漆黑的夜幕里，几个人拔腿疯跑，有的趴在地里不动弹。对方人多，老康怕贼给狗“下药”，就把狗叫住了。天亮后就发现了这个盗洞，狄寨派出所民警提取了丢在现场的作案工具，还下到洞底查看。老康说，他们往往选取节假日和深夜作案，动静很小，等公安赶来时，人家早跑了。庆幸的是，由于发现及时，这一次盗墓贼没有得手，文物没有受到盗掘破坏。
“盗文物发家”梦碎白鹿原
时间回到13年前，2001年4月29日下午，西安市公安局文物稽查大队到西安东郊狄寨原上巡査汉文帝陵园。
“咦，前面咋会有两片草席？”民警立即警觉起来。揭开一片草席后，底下赫然露出了一个盗洞，大概有六七米深，上宽下窄，开口较大。随后，巡查人员进入洞中后查看发现，盗洞还没有伸到陪葬的文物层。揭开另一片草席，又是一个两三米深的土坑，坑中藏有鼓风机、探铲、蛇皮袋、吊篮等工具，还有一台大功率的进口雅马哈发电机。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民警们悄然潜伏在麦田里。到了晚上十一点，几个神秘的影子闪现在霸陵陵园，“突突突”的发电机声音刺破了宁静的夜空。潜伏在周围的民警迅速出击围捕，将嫌犯抓获。
经审讯，这是一个八个人的盗墓团伙。几个月来，他们在陵区的陪葬墓中已经盗走上百件陶俑等文物。嫌犯的供述，还原了那场蓄谋盗掘文物“发家致富”的黄粱大梦。
“听说去年有人已经挖好了盗洞，还没有得手。要不咱弄个一两回。”“行，不过咱要找一个熟悉情况的地里鬼。”2001年3月的一天，西安市灞桥区某厂下岗职工陈金富和阎宝军就商量着弄些事。3月15日，他俩找到狄寨乡江村的辛来虎。辛来虎和陈金富以前打过交道，一听挖墓，三个人一拍即合。以前，陈金富工闲时，在附近的鱼塘里捕过鱼，偶尔还偷着用雷管炸过鱼，掌握引爆技术。他负责私下购买炸药，安装引爆装置。阎宝军负责购置鼓风机、便携式发电机，准备袋子、铲子等相关工具。辛来虎是当地人，负责踩点勘测和观察动向。3月27日，陈金富与阎宝军相约到辛来虎家碰头。晚上，他们几个人来到村子东面的农田中，辛来虎熟练地用探铲打出一米多深，直径六七厘米的探孔，炸药很快装进去。“砰”一声，六七厘米的探孔已经变成个一米多的洞口。于是，继续打探孔，装药，再炸。
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西安市公安局文物辑查处获得消息，民警在秘密蹲守三天后，一举将嫌犯抓获。辛来虎凭借对地形的熟悉，成为漏网之鱼。
恶向胆边生挖破大墓“黄肠题凑”
案子破了，但有人在江村盗掘窦皇后墓的消息很快在十里八乡传开。陈金富被抓半年之后，江村附近的红旗乡神寺沟村民张小彦去西安纺织城办事时，遇见在纺织城某厂机修车间工作的黄世民。那几年厂里效益不好，黄世民不时地感到心里窝火。闲谝之中，张小彦说起江村辛来虎他们的盗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黄世民心头掠过一丝喜悦，他感到公安目前把注意力放在审问前两个案子上，暂时会放松对霸陵的注意。要不咱到那儿看看?张小彦这几年做着倒卖布匹的生意，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一听黄世民这样提议，他马上附和。
2001年10月16日晚上，黄世民、张小彦等五六人悄悄潜入江村的高粱地里。循着此前的盗洞，黄世民带了一把探铲和一个短把铁镐钻了进去。盗洞的空间很小，不便于回身和出手。黄世民小心地用铁镐在逃洞壁上试挖，好在土很虚，不大工夫就在盗洞的侧面挖出两米左右的洞子。“嘣”，似乎挖到木头或者树根上，黄世民感到手被轻震了一下。哪来的树根呢，再试，果然有东西。扩大洞子，黄世民挖开一排圆木，用镐戳了几下，很结实，看来是上好的木材，多少年过去还没完全腐烂。宝贝可能就在木头底下。刚刨开了一道缝隙，一股阴冷的凉气和怪味突然冒出来，黄世民感到有问题，赶紧呼救。
在购买了电锯、鼓风机、防毒面具后，第二天晚上，黄世民再次顺利地扒开一根根圆木，进入墓室。“墓室最外面有一圈砖砌的墙，在砖墙里面用木头密密地箍了一圈，似乎有些木头还燃烧过。这应该就是高等级的‘黄肠题凑’。”手电光下，黄世民心虚起来，感到有些害怕，那些陶俑全是黑的。匆忙之中，他给随身的蛇皮袋子里装了几件陶俑，仓皇出洞。托人试销，没想到东西出手很快，一件黑陶俑300元。后来，他们又合伙多次进入墓室盗了200多件陶俑，倒卖后每人分到赃款4600元。
两个月后，黄世民的老婆从岐山老家来西安纺织城探亲。在给丈夫整理房间时，发现衣服箱子藏着一个裸体女俑。一下火冒三丈，她又羞又恼。黄世民有口难辩，他不想让老婆知道自己盗墓一事。第二天，一气之下准备回家的黄世民老婆，向乡党刘晓兵打听丈夫最近的情况时说到了那件裸俑。心生狐疑的刘晓兵向公安机关匿名举报有人盗掘文物的事。就在警方侦查期间，张小彦主动向派出所坦白自己的盗掘行动。公安人员顺藤摸瓜，追捕一个个目标，可几百件陶俑已经四散流失。
流落海外的裸体黑陶俑重回故里
2002年3月，当陕西公安从广州追回34件男女裸体黑陶俑时，侦查员意外获知有6件裸体黑陶俑成了美国索思比拍卖行拍卖图录上的第32号拍卖品，图录注明出自中国西安，起拍价为每件6000到8000美元，品相与被盗的窦皇后墓中黑陶俑极为相似，应为同坑出土文物。当时能阻止拍卖的时间只剩下一天两夜。陕西方面就此向国家公安部、文物局等发出特急密传电报，请求紧急追索。最后，在中国驻外使馆的强烈交涉下，6件文物被撤拍。2003年6月17日，经中国政府有关方面长达1年多的交涉，美国将这6件裸体黑陶俑归还中国。经文物鉴定专家采取排除法分析推测，其主人应为窦太主，即窦皇后的女儿“馆陶公主”。
这些陶俑为何呈黑色？男、女俑的黑色程度为何不一？陕西省文物鉴定专家结合鉴定数据推测，“薄太后墓”、“窦皇后墓”等墓葬，魏晋南北朝时期就有盗贼进入，当年盗墓贼点燃火把进入墓室掠夺，走时将火把丢在了木炭上，木炭被引燃，但氧气不足，放在木炭里的男陶俑就像烤土豆一样，被温着烧了很久，长期与木炭接触，以至于表面黑色非常均匀；而远在另一回廊中的女陶俑由于距男陶俑较远而免遭火燎，烟熏导致黑色较浅。
“渭水桥边不见人，摩挲高冢卧麒麟。千秋万古功名骨，化作咸阳原上尘。”这是金代文学家赵秉文(1159—1232)经过五陵原时，面对累累西汉帝陵有感而发留下的诗篇。“西汉帝陵的建造是一项经常性的庞大开支，即朝廷每年收入的三分之一是用于修筑西汉陵墓的。在位54年的汉武帝修了53年的茂陵，在茂陵修建的最后几年，国家二分之一的财政开支是用于茂陵建筑的。除了建设费用之外，陪葬品多得竟然装不下了。”长期从事帝陵文化研究的文化学者江颐仲说，西汉帝陵的营建如此煞费苦心，却难逃盗劫和兵火。西汉末赤眉军入长安，除文帝霸陵因传说皆以瓦器随葬而未被破坏外，其余西汉帝陵全被盗掘。东汉末年，董卓胁持汉献帝南迁长安，“又使吕布发诸帝陵，及公卿以下冢墓，收其珍宝”。西晋末年，长安饥民又挖开了长安城东南的霸、杜二陵。因此，今日人们所见西汉帝陵，墓冢仍高大雄伟，地下的墓室中恐怕已是面目全非了。
原载：三秦都市报 - 三秦网，2014-09-02
记者：赵争耀。通讯员：天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