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按捺不住的灵魂

我自己是我全部经历的一部分
而全部经验,也只是一座拱门
尚未游历的世界在门外闪光
而随着我一步一步的前进
它的边界也不断向后退让
By 丁尼生
别人按捺不住的灵魂

前期出差的一张发票还没有寄到,整个人就此懒散下来,任由其它的发票无聊地躺回抽屉,当时经过几百公里之外的地方用餐,末了发票用完了,承诺开妥和菜单一起立即快递给我,昨天微信前台小姑娘表示忘记了,已经过去十来天,我只能原谅她,还用键盘敲出一朵玫瑰,她不知道我心急火燎地等着这张发票报销。
啰嗦的话不能多说,怕惹恼了小姑娘,发票再也到不了这里。鲁迅先生在《秋夜》说“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我读《野草》也不敢与大先生对视,其中的旺盛与腐朽,其实即使一字一顿,也能感到咄咄逼人的凉意。昆德拉所谓生命之轻,可能如尼采以为的永恒轮回,我觉得每天都枯燥无味,重复相像,但每一天都不会再来。这是个令人挣扎的话题,怕是无解,遥远的明天,刻不容缓地过去,其实大多与我无关。
看样不靠谱的事情十之八九,从来没有感同身受,巴比代尔这个词属于赫拉巴尔的创造,大抵是魔幻的人们,写作者的语境,我有时觉得所有的细思极恐都是因为以己之心度彼之境,类似我在深夜想到自己所在的楼房,是空间时间划分出来的坐标,它们会迅雷不及掩耳的消失殆尽,而灰飞烟灭。
对苹果没有什么好感,也没有什么厌恶的情绪,并非因为伊甸园一男一女争抢得欢之缘故,而是其中粉饰商品对欲望占有的矫情,乔伊斯倒是适合做教主,他把苹果整成了无数个蛊,掺杂很诱惑的告白,每件事都是一个点,包括买苹果手机,坚持下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像对待情人一样,以及面对死亡时才能发现什么是最重要的,诸如此类终极目的仍是利益最大化,挺令果粉之外的其他人无语。
最早触碰到死亡的时候,我还是个少年,它们不是一个,是一群,裹着黑暗中最平寂的漠然,蛀空了我的皮囊,侵蚀了我的灵魂,那也是我第一次对它们产生畏惧,我自始至终没有眼泪,即便我在杨绛先生《我们仨》和余华《活着》文字面前怯弱得心痛不已,仍然没有眼泪。
茨威格的荒诞和卡夫卡依旧不同,两个写作者却异曲同工的摆弄着笔下人物,神秘兮兮地绕开道德,可能茨威格的自我毁灭更彻底。《饥饿艺术家》作为卡夫卡生前反复修改的短篇小说,卡夫卡去世前一个月,重读了他自己的这篇《饥饿艺术家》,据说泪流满面,小说以饥饿艺术家被草草埋葬而告终,崇高禁不起欲望、金钱冲击,艺术似乎是人类寂寞的低级玩物。布鲁斯·威利斯当年出演过一个意料之外的悬疑片《第六感》,男主一直想拯救小男孩,影片行将结束,男主发现自己才是那个需要拯救的鬼魂,观影结束,我躲在阳光的阴影中恐惧不安,谁来拯救我呢?
后来我去南山路扫荡碟片,老板娘店主一脸颜色斑斓的粉刺,目光从坑坑洼洼出发坦然地推荐《樱桃的滋味》和《本能》混搭,当然照单全收,现在才觉得阿巴斯对生死淡如水的叙述,樱桃之轻和生命之重,渐渐此起彼伏暂时冷却了莎朗·斯通的狂野诱惑。什么样的皮囊能让男人忘乎所以,不知今夕何夕?同样的想法我在黑暗深渊边缘失眠煎熬,困扰老年托尔斯泰最深邃的是生死问题,锦绣皮囊这时颓废为骷髅,但是那种炽热永远都在。
菜单必须跟着餐票走的问题还未解决,前台小姑娘给我发来一个快递号,接着割韭菜的物品稀里哗啦来了一大堆,我就专挑那个薄薄纸质档案袋大小的,无一是发票本身。下午刷卡银行的还款信息如期闪烁,我翻着桌上玛丽安·摩尔的诗集,“每个人都有让皮肤变好的药剂”,碟片老板娘或许需要的是“男人蓝色的胡子”,而不是什么非此即彼的灵魂。

插图:ben mclaughlin  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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