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天地 · 陈玉兴作品ll 总第88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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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新视野》编辑部
2021年1月17日
那夜，敬亭山下飞雪
文/陈玉兴(安徽）
雪是美丽的，雪是精湛的，她是有生命的精灵。纷飞的雪花，让无数文人墨客为她动心，为她写下精美诗篇。“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毛泽东主席的一首《沁园春·雪》更是豪情万丈，直折秦皇汉武，写尽北国风光。
可是，南国的雪呢？等过小雪，等过大雪，江南的雪一直没下，宣城的雪一直没来。
“宣城自古诗人地”。宣城，自汉设郡，素有“南宣北合”“上江人文之盛”之称。李白《独坐敬亭山》“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更让宣城“诗山、诗地”声名远播，誉满天下。
诗山雪情。北方，早已洋洋洒洒下过了好几场大雪。长白山上，更是银装素裹，白雪皑皑。朝鲜那边，圣地的光芒，已被N次升华。
但是，我们不急。该有的总会有，该来的总是来。美丽会迟到，但不会缺席。这不，周日下午，诗地宣城，就迎来了迟到的惊喜——宣城要下雪了！
早晨的时候，太阳还是暖洋洋的，呆在阳光房里搞卫生，热得都有些熏人。穿着薄羊毛衫，我从早晨七点多钟一直忙到下午两点多，家里家外来了个彻底大扫除。衣服、被子，在院子里晒了两大排。
但天有不测风云。六月天，小媳妇的脸，说变就变。可冬日的天，怎么也说翻脸就翻脸？下午两点，外面还是太阳照着；不一会儿却开始刮起大风，太阳也像是瞬间被掳走了，不知被藏到了什么地方。
三点半不到，天已经变得很混沌。院子里，飘满从银杏树上落下的叶子，金黄金黄的。风呼呼啦啦，带着一丝哨声。快五点的时候，天上开始飘起雨来。幸好，时有时无的，有几滴没几滴的那种。院子里的映山红，落下一地花瓣，红艳艳的，很好看。杏叶、映山红花，红的、黄的，满院子里打转。
气温在明显地下降。风吹到脸上，直感到刺人。雪还没落下来，我乘着晚餐的酒兴，循着敬亭山环山北路，开启本人常规的晚饭后自由式走路锻炼。
晚饭后走路锻炼，是我二十多年的习惯了。沿着敬亭山环山北路，我习惯性往沼亭北路那边走去。敬亭山环山北路，是2020年上半年建好试通行的，还没正式通车运行。路不是很宽，只两个车道，但质量不错，也很耐看。路的一侧，还建有据说以后用来跑马拉松的粉红色步道。今年国庆前，全部装上了路灯，且正式开放启用。长五六公里，很气派；特别是晚上，煞是好看，一路通亮。路虽不是很直，蜿蜒折转，但亮通通的路灯，让敬亭诗山的北麓景色，尤其是在夜色之下，着实平添了不少新意。要知道，三年前这里还只是坑坑洼洼的泥石路，每逢雨雪天气，车辆根本无法通行。人们外出，只能靠步行，常常是满身泥巴水。
虽然还没有正式交付通车运行，但这足已让周边的百姓包括我欢呼雀跃的了。每天傍晚，走路锻炼的人络绎不绝。周末，市区里热衷长跑和骑行的朋友，或骑车或步行，构成一道别样的风景。我常常想，要是当年李白看到这些，估计就不会独坐在敬亭山上，目极鸟尽云去，惆望皇姑不下山，天天醉卧在那相思泉处了。
或许，今晚的风太大，又是骤冷。路上，除了偶尔有下班或赶路的骑车人外，走路锻炼的人几乎不见。寒冷的风，按照自己的意志，继续刮着。我把羽绒服上的扣子全部扣紧，沿路继续我自己的意志——往前走。
路灯在风中似乎有些颤抖。一会把我的影子拉长，一会儿又把我影子拽短，我成了一个自己做不了自己影子主的人。随他去，这又有什么关系？风能降低我衣服外面的温度，路灯能把我的影子做些无谓的形式上控制。除此，能咋样？有本事，把我羽绒服里面的温度降到37度以下，或者把我的身体增高降低1CM。一边走，我一边这样想着，下意识地笑了起来。
天空中，暮色越来越厚重。这一点，我站在晃亮的路灯下，看得很清楚。这样的时候，走在这么一条崭新的路上，除了自己和自己的影子，再无其他任何走路锻炼的人，一路便显得有些空旷。当然，也格外地清新。路两边的香樟树、桂花和红叶石兰，在路灯映照下，此时有些灰蒙，暧昧昧的。
风继续刮着。我继续着自己的走路。空中，那褐灰色的昏沉越来越厚。我知道，这是真要下雪的临盆征象，马上就要下雪了。果不其然，不到半个小时，我连以往一半的路程还没走到，天空中便飘起了雪。开始，雪不是很密，雪花一朵一朵的，像初秋时白色的小菊花，柔轻柔轻，有一种绒毛似的感觉。瞬时，一脉久违的冲动，在心中欣然涌起，好生感动。我拽了拽围脖处的羽绒服领子，转身往回走去。
江南景韵精致。尤其是素享“江南诗地”美誉的宣城，有山，但不粗犷，许是因着宛水的滋润，有种灵动而欲说还休的味道，极富诗人情怀。这不，唐、宋、元、明、清，那么多诗人大家，不辞劳顿，慕名游访，登敬亭而望澄练，诗名播于天下。
看，单就今晚这场雪，从下午三点多钟始“作”起，大风直吹，却直到现在快晚上八点才下。它是那么地腼腆，含蓄羞涩，一点不像北方，走上来就是铺天盖地的大雪。不过，这样犹抱琵琶也很美，别有一种风情。这是南方的山，南方的水，雪姑娘自该柔情，不能要求她像东北的妹子那样直白；何况，这还是我们江南今年的第一场雪，处子之雪呢！
雪花轻轻飘落到我头上、脸上，有几朵还钻进了我的领脖子处。路灯的周围，星星点点的雪花，在风中随性地舞着，亮晶晶的，宛如一个个白色的小精灵，绕着灯光，忽闪忽闪的，上下翩舞。许是这些可爱的小精灵，是在把这当作自己最灵空的舞台，做落地前最后的一场倾心舞美，不染半点纤尘。没有放大镜，若有，此时的我一定能看到她那六角的心晶。化学上说，六角苯环结构，是所有芳香烃物质的基核。难怪，历史上有那么多诗客文人，把雪花与梅放在一起赞美。雪花是有香的啊，只是，她把香放在自己的那心尖上。芳芯在心，好一种圣洁而羞涩的江南之美。
转身望向远处。敬亭北山，茫茫一片，隐隐约约，只有一个大概轮廓，墨黑魆魆的。从路边向山上望去，山峦起伏，峰影次第上升，那主峰顶处，高高的铁塔上，红白黄绿的灯光，交替闪烁换切，让过往路人感悟到一种特别的安详与温馨。高处不胜寒。只是不知道，那里此时是不是也是雪花曼舞。路的北边远处，一片灯火通明。那里，是宣城市省级高新技术开发区。飞雪满天，那些掩映在雪色中的厂区车间，该是另外的一种诗意。
风渐渐减弱下来，但雪却越来越大。路边的行道树上，能明显看到一些积攒的雪花堆朵。许是时间长了的原因，南方的雪姑娘也开朗大方起来，雪花，大片大片地飞舞。有几朵，还飘到我眉梢上，可能被我的热情感染，竟感动得热泪盈眶，害得我也瞬间眼泪汪汪。这久违的冰清玉洁，这通亮的灯光，这下着大雪的夜色！我踏着春天的芬芳，期待了一个热夏和一整个凉秋，此时，在这李白曾经独坐的敬亭山下，于环山北道，静沐着一份清雪诗山，与桂树和雪花独处，岂不是一场独望敬亭的灵空穿越？我暗暗庆幸，窃喜。
风完全停下了脚步。门口的灯光越来越近，栅栏拐角处的腊梅花，在两边院门灯光的照耀下，分外娇艳，金黄色花瓣、翠绿的叶子，罩在一层薄薄的洁白中，傲然而惬意。我情不自禁地走过去，弯腰朝那花瓣处深深地吸了一口。
开门雪满山，云淡日光寒。明天，敬亭山上该是满树银花、素装皑皑。只是不知，那玉真公主堆冢坡下的相思泉处，还能否摘一枝诗人相思的冰凌？
推开门进屋。在过道转角处，我用力拍了拍身上的羽绒服，一袭淡淡的清香，随之隐隐而来……
窗外的雪，继续纷纷扬扬。诗麓澄江，宛溪河畔，那金黄色的稻浪和诱人的麦香，似乎正在翻腾，已然翩跹在这白色的夜幕之中。今晚，我们睡个好觉……
【作者简介】陈玉兴，男，宣城市作协会员，1964年2月出生，安徽望江人。喜欢文学和写作，热爱旅游、教育和公益事业，曾有百余篇零星文字在《东方文艺》《宣城日报》《华夏海韵文学》《国际华人文学现代诗歌精选》《北方诗歌报》《宣城散文》《安徽诗歌》《雷池诗社》《文学十方》《作家新视野》《现代诗歌》《中国爱情诗刊》《诗天子》《同步悦读》和《作家前线》等报纸杂志和网络平台发表。现住宣城市，从事纪检监察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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