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鱼,一群人
飘零的一片叶 就像你我的终结
游荡的一条鱼 恰似彼此的妥协
一簇簇黝黑的小脑袋被色彩包裹着涌进酒家,散了一流冷气把外套像北极熊的毛皮般褪去。几个聚成一桌,觥筹交错着像一圈干柴架起了烈火。每人头上都生着热腾腾的烟,与彼此散发的热情成正比释放。
咀嚼、欢笑、碰杯、被烟雾扭曲的脸在一切喧闹得耳鸣后传递着过目不忘的奸笑。不远处穿出玻璃杯破碎的声音,却被另一波说笑声哄远了热乎乎的四方餐酒。
这些人,今天在这里说过的话,他们自己会忘记,更不用说在别人的记忆里留有一席之地。明明每个都穿着不同的衣服,梳了不同的头发,拥有不一样的五官精致度,却在路过橱窗的行人眼里,都是一样不可言及的陌生。
如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悲伤顺着窗棂上冷凝的水雾在默不作声地倾泻,好似一场暴雨,在不知名的彼岸下开了花。仿佛就在身后,一回头就可目睹的身后,炸开了。
于是宁愿此后都目不转睛着前方,也不要再顾忌身后那些触目惊心的腐雨烂木。悲伤源于每个个体的微不足道,在自己的视野里高傲地生存,却仅仅只是称得上维持在活着罢了。无一例外地不管是谁,身在何处,都是卑微到极致的一瞬生死。
如同把一世的承诺、欢笑、悲苦、花开、落雪,都凝结成一频呼吸般短促。至此往后,无老无少,无瞬无恒,似灰尘洒落人间,飘散一场。
感慨之余,念起午后的阳光照在前楼的窗上,被玻璃晃进了北屋,映得鱼缸里尽是灿烂的尾巴,绢绸似的荡漾了水将沸腾。鱼群从来都是自有秩序地生活,唯我感受到它们在密集中渗透的无辜。记忆短暂到彼此都记不起名字,模样相近到主人也分不清父亲和儿子。
然而它们也不懂得心酸的滋味,更不会觉察到自己的卑微。孤独可还未等忧伤就又是一场失意,便一切从头再来过。
都一样的,和庸碌的我们没分别。不值得怜悯的微小,每一个自以为与众不同的人类,都是一条鱼,一条即将失意,在任意一种生活里都毫无差别的鱼。
所以,“人”从来谈不上一个“人”,而是一群自称作“人”的参与者。参与了一世无关个人生死的迷惘,然后以众人的身份,在消失前做些无关紧要的挣扎。此后相爱或是缱绻,悲伤或是嫉恨,都是一群人在共同演绎着一个人的缄默孤傲,亦或是一个人臆想了一群人的敏感多愁,沧海桑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