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子于归《如鲠在喉,似乎很深情的样子》
如鲠在喉,似乎很深情的样子
她在院子里栽了一棵合欢树,次年之后的又一个秋天,树已有人高。黄昏的最后一抹恬静印在她的米色格子大衣上,和晒得发白的土地交相辉映,落落的身姿合着孤零零的合欢树,似乎像两个断裂的句子。沉静的往事拔地而起,用时间落地生根,繁华之中用这样久远的誓言警示自己。“ 既然彼此都不能坚信,那就让我们细水长流。”
新栽的树稚嫩不堪打击,电闪雷鸣的晚上,她隔着纸做的窗户透露出殷切关注的眼神,暗沉沉的夜空中刺眼的闪电扑面而来,她睁着明亮的眼睛,坚定的看着风雨中摇摇欲坠的幼苗。根本不能入睡,只听到呼吸声安然的在身边呼应,她一如既往的伏在他的身边,小心翼翼的想着天亮之后的情形。
凤凰古县的山峰奇崛不惊,阁楼临着江水,明晃晃的太阳落在院子里,石板上湿漉漉的,整个空间都是一股清新的气息。她裸着脚,紫色的棉麻长裙刚刚没过脚踝,清澈的双眼盯着那株合欢树的幼苗,无意间瞥见伤落在石板上的枝叶,神情蓦地暗了许多。这时,门吱地开了,他搂住你的肩,叹道,天气真好。你并没有答话,悠然的说出了那句,“既然彼此都不能坚信,那就让我们细水长流。”他并不惊讶你说出这样的话来,在你的脸颊上轻轻施了一个吻。
她俯下身,手触摸着断裂枝叶的地方,深深的刺痛之感毫无保留的穿过米色大衣跳跃到周遭的空气里,黄昏的号角逐渐拉长,轰隆隆的声音,像两只追赶的麋鹿,从她的胸口穿越而过。森林的容貌似乎就要显现在眼前,可是一声枪响,成双的奔跑声戛然而止,一声凄厉的鹿鸣回荡在草原上。她忍住胸口的疼痛,可是字眼一句一句奔袭而来,“无脚的鸟和无所谓目的的奔跑,生活是泥沙汇聚,分崩离析又荡涤清明。”
这是什么时候说过的话,两年前他喝醉的那天,还是更久以前,她已经记不清了。大块的云在天上流动着,一分一秒就是一生一世。
夜晚要凉的多,她坐在乌篷船的尾端,仰头望着绚烂之极的星河,摇橹的声音恍恍惚惚,红色的灯笼安静的倒映在水面上。
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是,“你没有话对我讲,还是如鲠在喉。”
他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