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 ‖ 安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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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毅

“非典”那会儿，我刚参加工作一年多。因为哥哥从北京回来，作为密切接触者，我被通知回家自行隔离半个月。那时的我没有自己的家，寄宿在哥嫂租住的房子里，除了一日三餐，都是数着指头度日。四月的天气，夜晚躺在床上，尚有几分清冷。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地面上，想着眼前的处境和无可预知的将来，满心的孤单和寂寞，内心的荒凉无处安放。在那个手机都还是单音弦的年代，我所获取的消息大多源于周围人之口，加上身边并没真正的“非典”患者，不知者无畏，显然没有如今这般可怕。

一晃过去十七年，早已忘掉曾对病毒的那份恐惧，而当年无处安放的心境，却是历历在目。

和“非典”时期不同的是，新冠肺炎到来的时候，我早已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家，虽然历经辗转，却也算得上温馨。按理说，年近四十，一切前途和命运都在既定的模式之下，并无太多变数。而在宅家的这段日子里，内心仍然常有荒凉之意。禁不住去想，如今的我，又是什么让一颗心无处安放呢？

自古秋来多萧瑟，而在这本该万物复苏、生机盎然的春季，却因这场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而陷入了恐慌。举国上下宅家抗疫，武汉封城、小区封楼、车辆限号通行。商铺关门闭户，干净整洁的广场上，只剩下身穿黄背心清洁工孤独的身影。我的医生朋友随时待命驰援武汉，我的警察朋友亦昼夜执勤。翻开手机，不断增长的确诊病例、疑似病例和死亡病例，新闻推送都是这个医生因感染走了、那个院长也因感染走了，还有那个导演全家因感染离世四人……内心深感无奈和沉重。这一切无不昭示着这是一场硬仗！

于是春雨寥落，花草孤放，路上行人稀少，偶遇一二，亦低头匆匆赶路，认识和不认识都自觉离到几米开外，隔着口罩，就连昔日好友也陡感生疏。走进单位大楼，安静得让人心慌，电梯懒懒地上下，再难遇见同行者。走廊不见昔日人来人去，值班人员蜷缩在自己办公桌前，不串门、不交流、不聊天，只把键盘敲得叮咚作响。网络办公，隔屏拥抱，均是一个个冷冰冰的世界。

原来是这一切，才致使我的内心荒凉。

昔日忧思，只为自己的前途和命运；今日惆怅，却是为国殇。

漫长无边的假期里，我常去看望父母。年迈的父亲，也是一声声叹息。古稀之年的他，身体还算硬朗，子孙绕膝且孝顺，退休金也足够生活，按理说没什么遗憾。然而我深知他的内心，国有疾、民有痛，在这举国上下共同战疫的特殊时期，他潜藏的家国情怀，岂止仅仅停留在儿孙满堂天伦之乐的浅显层面之上？！

还好，近段时间以来数据持续下滑，拐点已然到来，复工复产的日子指日可待。那颗揪紧的心，也随之慢慢放下。幸好我们生活在如此美好和强大的国度。灾难面前，方显大国气魄，众志成城，亦有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力量！

多少年后，今日面对病毒的恐惧恐怕会全然忘却。然而，疫情期间宅家的日子里，家人团聚、相守朝夕的温馨，定会久久留存在记忆的深处。

其实，凡是过往，皆为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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