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载：他有什么错‖文/无敌可爱

元载：他有什么错

读小说和看剧对我来说最大的区别在于前者的身临其境是一种幻想，后者却给出一种既定环境，而这种环境往往能影响你的判断，尤其是对于人物来说。

暑期将马伯庸的《长安十二时辰》读了一遍，当读到兴致盎然的地方，还会去优酷剧中寻找对应的地方。而全书中，让我感触最大的莫过于“元载”这个人，首先，历史上确有其人，小说本身就是虚构与历史相结合。

心系天下如张小敬，正直忠诚如李泌，这些都是正义，是国家的脊梁，而贪官污吏无疑是百姓身上的蛀虫，啃噬着他们的血肉，元载给我的感觉趋于两者之间。

他是个自私的人，自私到只考虑自己的利益，同时也对贪污酷刑恶趣味没有兴趣，他更象征着在唐朝体系中当官的绝大多数人，老老实实干活，有时耍耍奸，遇到大事看能不能立个功，希望上司能看到自己表现，好提拔自己，有实力有热情，只是没有门路，史书记载他官至宰相，那么能从无序的战争社会走到宰相这一步肯定做出了不少牺牲。

唐朝整体趋势是下坡路，从开元盛世唐玄宗沉迷杨玉环开始，唐朝便开始了一蹶不振，巨大的国家机器压迫着每一个人，而开动这架机器的代价就是对百姓横征暴敛、啃食血肉，臃肿而低效率的官僚体系正是让百姓——这些手中无力之人被榨干的执行者，所谓的反抗也不过是将血肉之躯投入巨大机器的血盆大口中，被绞碎，被撕裂。元载属于能力突出，但地位低下的小吏。

元载说：不论背叛忠义仁德，我都不会背叛利益。听起来似乎和张小敬说长安是一个怪物，不想被怪物吞噬，就变成怪物很像。因为现在的大唐并不是第八团誓死效忠的大唐，那个大唐已经病倒了。

在病倒的大唐里，似乎正义变成了一种讽刺，在小说中，元载的地位前面是栽赃陷害嫁祸英雄的奸人，后面却成了为英雄仗义执言的义士。他的行为只和个人利益相关，大义面前，是好人，无人为其替罪，便做一个坏人。核心目的无比明确，不为什么长安百姓，更不为国运昌盛，他只是想活下去，于是元载一步一步朝着张小敬所说的怪物走去。

在影视剧中，元载无疑表演的像一个无恶不赦、处心积虑害人的反派，给大家留下固定印象，小说中却更多描写他焦虑且纠结的心理活动。这个人其实代表了绝大多数人，现实的人，趋利避害是动物本能，现实没有错。

各方势力角逐，拒绝别人的请求和反对无异，能在勾心斗角之中活下来不仅是求生欲的强烈，也是能力，徐宾、张洛是优秀的人才，却无法在官僚乱斗中生存。所以元载认清形势当了一个“坏人”，当后面发现做一个好人更能生存下去时，他义无反顾站出来“背叛”曾经的“朋友”。元载做出的每一个选择都可以和自己的利益挂钩，未来、生命、人生、财富、权力都很诱人。

人被时代的洪流裹挟着，很多时候做出的决定并非本意。元载，他对任何人都没有恶意，但是生存的条件却是要求他对每个人充满敌意。但他同时也无法信任每一个人，因为他对世界充满了不信任与恐惧，这是自私的副作用。

这是马伯庸笔下长安的一个小人物，但同时也是大唐分崩离析前夜千千万万个元载的故事，是他们关于生存的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