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的助听器‖文/零露陶陶

这是她的助听器

在那个课间,你拔掉我的耳机,是我的第一次心动。
1
踏着脚踏车,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一个身穿白T校服的清秀小生出现在校门口,一时间引起万千少女驻足,不少女生面泛桃花,眼神打量,窃窃私语。
教导主任见状态不对,拿起手中的大喇叭,音量调到顶级,对准围成一团的女同学便是一通警告。
“开学第一天,如果你们不想因为迟到受到处分,就抓紧去教室上课,不然明天的通告板上就会挂上你们的光彩事迹,都给我跑起来!!!”
一众女生眼神闪躲的急速离去,但是仍有个别不怕死的眼神紧紧打量着白T少年。
教导主任见状又是一剂。
“都给我跑起来!!!”
几堆人团才速速散去,刚才火热的氛围迅速降到冰点。
男生似是见惯了这般场景,已是见怪不怪了,单手推着单车,从容淡定的来到自行车停放区,自行车被整齐的摆放好,动作干净利落。
女生们冒着被教导主任记住的风险仍忍不住撇过头来看,丝毫不矜持地跺着脚,“好帅呀!他是谁呀?!主任来了!主任来了!快走快走!”
2
“韩意!韩意!”声音由远及近,伴着急促的脚步声后,一个书包重重的落在我旁边的桌面上,随后一双炽热的手推搡着我的手肘。
这个风风火火的女子就是我的同桌刘欣了,别看她小小的个子,力气可大着哩!
“韩意!韩意!醒醒,别睡了,咱们学校来了位大帅哥,开学第一天就成功引起了全校女生的注意,听说他被分到了咱们隔壁班”,在她的反复轰鸣下我懒懒散散的抬起头,顺势摘下了右耳的无线耳机好听清楚她又在讲什么八卦。
“你怎么又在听歌,我以为你睡着了!”她眨巴着眼睛看着我。
“你刚才吵嚷什么呢?”
她一脸兴致地给我讲了刚刚发生在校门口的见闻后,满眼期待的看着我,等着我接下来的反应。
初中三年,追求我的男生多了去了,什么样的我没见过,只不过都是些不懂事的小男孩儿,我从不跟他们有过深的接触,这次也就同样不当回事了,我管他是什么小鲜肉,还是什么花美男。
但是看她兴致勃勃的样子和期待的眼神,为了不让她这份热情的小火苗熄灭,我就不泼她冷水了。
于是我应和着,“看你笑的像朵花,咧开的嘴里都流出蜜饯了,哈哈哈”。
我这样一说,她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一屁股坐在座位上,嘟嚷着嘴巴,“我才不像其他女生一样花痴呢!”
看她一脸委屈羞涩的样子,我没有继续挑逗她,哼哼的笑了两声。
“不跟你说了,你快继续听你的歌吧,韩大歌神!”
我挑了两下眉毛,带上无线耳机继续浮游在音乐的世界了。
阳光从明亮的窗户洒进来,正好落在我的额头上,我双手托腮闭上眼睛,嘴里喃喃,“阳光正好!”
3
课间的时候,我和刘欣一起来水房打水,像往常一样我依旧带了一只耳机。
没有人打水,我和刘欣一人一边刚好占了仅有的两个水箱。接水的时间虽说不长但也足够可以让我们两个八卦一下了。
“哎哎!你知道吗?我听说隔壁班新来的那个男生叫陆洋,学习成绩可好了,而且还会跳街舞,我还听说他还是个职业赛车手,上个季度的职业赛车联赛,他居然拿了全国第一。你说他长得那么帅,在赛道上指不定会迷倒多少少女的芳心呢!”刘欣一边说着,一边手舞足蹈起来。
“你还真是个花痴,要不要陪你去要张签名啊!”
“说什么陪我要签名,分明是你自己想去看吧!”
“嘿!我才没你那么花痴,你开始调侃我了是吧!”我边说着边戳她身上的痒穴。
突然,右耳的耳机竟被人抽掉了,我猛地摆头看向这个摘我耳机的人,骂人的话刚要从嘴里冒出来,硬生生的又被憋了回去。
眼前的人……干净的白色T恤,高挑的身材,一双深邃有神的眼睛宛若琉璃!高高的鼻梁还有朱唇皓齿,下巴到脖颈间是一条完美的弧度,虽不是我见过最帅的,但这气质确实是很出挑!一瞬间我有些慌神,但又立刻恢复理智。
此时的刘欣见此情景,双手捂住嘴巴,眼睛瞪的大大的,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谁承想还没等我开口,那人便先说话了。
“同学你的水已经满了。”顺势指了指我水杯的方向。
我猛然想起被我遗忘的水,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手忙脚乱地关上水龙头,拿起已经溢出水的杯子。
没想到他又开口了,“你们这样很占用后面接水的同学的时间。”
我蹙了蹙眉头,看向刘欣,小声向她嘀咕道,“这人是谁呀?!”刘欣一脸紧张的表情,随后伏在我耳边一句,“那个大帅哥!”
我心里打起了嘀咕:哦!原来是他。
眼神再一次转向刘欣跟她打起了哑语,“这就是你说的新来的大帅哥!!!懂不懂规矩呀!”
刘欣用手指在嘴上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眼睛又再次瞟向这个大帅哥!!!
“嗯,咳。”刘欣清了清嗓子,挺了挺胸板道:“我们后边没人啊!”
那人又道:“我在你们后面很久了,好意提醒你们水满了,谁知你们八卦的太专注,浑然不觉。”
刘欣哑然,眼看她落了下风。
“你……不该解释一下吗!”我不屑的看着他,食指指着他手里的耳机等待着他的答复,总之一副挑衅的样子。
“解释什么!是你戴耳机没听见我说话的。”他同样态度强硬,但仍然面无表情,一副我们理亏的样子。
此时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火药味,如果此时有人拿出火柴棒来,只要擦出一点火星,那场面绝对会失控。
刘欣见状不妙,立马跳出来岔开话题,开了一个玩笑“额……这是她的助听器!”
此话一出,我们两个人都呆了。
我瞪大了眼睛看向她,“什么!助……”,我看到她对我挤眉弄眼,还示意我看他。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微微泛红,拿着蓝牙耳机的手停在半空中,一秒,两秒,他晃过神来不好意思的朝我笑了笑,随后手忙脚乱但又小心翼翼地将耳机戴进了我的耳朵里。
“不过现在的助听器都长这个样子了吗,跟我奶奶的不太像啊!”他面露疑惑,但又紧张且小心翼翼地说。
“奥!这是新款的助听器,是仿照耳机的样子设计的,戴着方便嘛!呵呵!”刘欣尴尬的假笑。
见状,我也只好配合着刘欣尴尬的点点头。
他挠了挠头,脸上有些泛红,一句不好意思伴随着上课铃声在我们耳边响起。
我知道刘欣的玩笑话他当真了。
不知道怎么了,一想到那次在水房我的脸就开始泛红,为了让自己保持高冷人设,我使劲儿让自己保持冷静,可是每每想到他嘴角却总是会不经意上扬。
大概每一个让我们印象深刻的人,总是会有一次糟糕但又不糟糕的遇见吧。
后来我才知道我们的缘分不止如此。
4
“嗡~嗡~嗡。。。”
“啊!一大清早的吵死啦!”我怒气冲冲地来到阳台,仰着头对楼上喊道:“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没想到还挺管用的,楼上的声音立马停止了。我满意的回到床上开始接着做我刚刚未做完的白日梦,好不容易吃上了刚刚梦里没吃到的包子,楼上的声音挑衅般又开始了。我刚想找楼上理论,妈妈这时买菜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袋香喷喷的包子。
我哪里还记得自己刚刚想要找楼上理论,赶忙抢过妈妈手里的包子,“妈妈你真好,你怎么知道我想吃包子!哈!”
“这不是给你的,还记得妈妈跟你说过,楼上是妈妈的好朋友杨阿姨的家,他们一直住在国外,最近回来了,这两天正装修房子,你杨阿姨的儿子最喜欢吃包子了,一会儿你和妈妈把这袋包子给你杨阿姨他们送去。”
“啊!那你女儿也爱吃包子你怎么就记得杨阿姨的儿子啊!再说我也不认识要送你自己去送。”
“你这孩子,今天去晚了,就剩下最后一笼包子了。门口还有给你杨阿姨他们买的挂画,一会儿一起送过去,听到没有!你快去洗个脸,打扮一下!快去!”
“哦,知道啦。”我一脸不乐意,还不是垂涎我的包子。
要不是被妈妈拽着送包子,我哪里会知道住在我家楼上的居然是他,陆洋!说实话知道是他家时,我的心里是有些欢喜的。
“是你!”我惊地站了起来。
他和我异口同声道。
“你们已经认识了?”杨阿姨问。
妈妈也顺势问:“你们两个不是没在一个班吗?你们已经认识了?”
“那正好还省去我们介绍了,洋洋,带韩意去你房间聊聊,我和你刘阿姨有事谈。”
去他房间,这不大好吧,而且两个人这。。这多尴尬。
我急忙看向妈妈求助,谁知妈妈居然示意我去。我晕。。。也不知道两个人要谈什么,非要把我们支开。
“原来我家的新邻居是你啊,你知不知道你家装修的声音扰了我多少好梦。”我没好气地说,试图让自己占个上风。
“我们家装修可都是在法定时间内,你睡到日上三竿,怪不得谁。”
“你。你还抢了我的包子呢!原本它该在我的肚子里。”我没好气的瞪着他。
“既然是你的包子,那你拿回去吧,反正我也没想吃。”
“你。既然送你了,我就没有拿回去的道理,你自己留着吃吧,撑死你。”我摆过头去不想再理他。
“哎!你今天怎么没戴助听器,你能听见我说话了?还是你和你朋友合起伙来骗人?”他一脸抓到我把柄的样子。
他这话倒是提醒我了,反正是刘欣说的,我可从来没承认过,既然他言语不客气,那就怪不得我了。
“我时儿能听见,时儿听不见,现在刚好能听见,只不过不太清晰,你刚好提醒我了。”说完,我就从口兜里拿出了耳机戴上。
还好我喜欢听音乐总是带着耳机在身边。我一脸得意地看向他。他表情平淡并没有再多问。我暗自窃喜。
“你说她们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要把我们支开?”我扬着脸等待他的答案。
“不知道。”他口吻平淡。
“你都不好奇吗?”我边说着边轻轻地把门打开了一个缝隙。
“你干什么!”他终于有了些情绪,试图阻止我。
“嘘!别说话。”情急之下,我想都没想赶忙上前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我们之间的距离近的不足一个拳头,近的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他放大的瞳孔震惊地盯着我,我意识到了我们之间微妙的气氛,赶忙收了手,脸上有一瞬红了起来,随后用一个笑掩饰了尴尬,又随即严肃的说道,“别说话。”
他好似也被我刚才的举动吓到了,没有继续阻止我了,我就知道他也很好奇。哼。
就这样我们一上一下的趴起了墙角。
后来的事情说来也好笑,没想到看似水火不容的我们,居然也会站在同一战线上。原因竟是我们居然从小被定了娃娃亲,我们的反应出奇的一致,绝对不向封建旧俗妥协。
5
“没想到两个孩子都长这么大了,还在一个学校念书,真是缘分啊!”
“是啊,当初我们可是定过娃娃亲的,可不能反悔啊!”
“那怎么会反悔呢,我看他们两个相处的不错,现在他们还小,这件事先不让他们知道,刚好他们在一个学校读书,又住的近,先让他们熟悉熟悉,感情要慢慢培养,等他们毕业了,再告诉他们,到时候他们也容易接受些。”
。。。
我仰起头刚要问,又是一阵大眼瞪小眼,只得立马起身,关上门,为了缓解尴尬问道。
“喂!你有没有听到她们在说什么?”
“好像是读书,培养,毕业什么的。”
“是吗?你有没有听到别的,我怎么好像听到什么娃娃亲?”
“什么娃娃亲,你这个耳朵听错了吧,我看你的助听器该换了。”
“是吗?那可能是我听错了吧。”
听错了吗?我分明听到了什么娃娃亲,我的耳朵又不是真聋。。。难道是,给我们!不可能!不可能!虽然他直男了点,但人确实还挺帅的。想到这儿,脸不自觉的有点泛红了。
“喂。你想什么呢!”
“啊!没有啊。”
“你脸怎么红红的!你热吗?”
我晕,果真是个大直男。
后来我才知道其实他当时听见她们提到娃娃亲了,只不过我们那时正值高考,也确实是怕我们之间会尴尬。再后来,我们的关系缓和了,准确的说是我们彼此熟悉了,开心的时候我们一起开心,难过的时候刚好彼此都在。我们一起约定一定要上同一所大学。
之后每一次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还是习惯戴着耳机,他经常把我的助听器摘下来小声骂我蠢,我便忍着笑假装自己听不见。
毕业那天他又说,“我要骂你啦,摘掉助听器。”我无奈的把耳机摘下来,却听见他抚在我的耳边轻轻说,“我喜欢你。”
后记
“你什么时候知道助听器是假的?”
“我早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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