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令我惊讶的是高车人的葬礼,他们坐在坑中,佩刀挟槊,暴露于旷野之上 | 常彧 一席第780位讲者

常彧,深圳大学历史系讲师。
用一种兵器去塑造一位英雄人物能文能武的形象,中国古人选择了槊。
横槊赋诗的引弓之民:
一件冷兵器的故事
2020.07.11 上海
                            
大家好,我叫常彧,来自深圳大学人文学院历史系,­研究中国古代军事史。并不是每一位研究军事的人都是狂热的战争分子,大家看我,我就不像是一个战争分子,对吧?
我平时更关注的是怎样去了解和解读那些曾经改变过人类文化和我们日常生活的军事技术。在一件件冷兵器背后,也会凝聚着惊心动魄的、引人浮想联翩的、让人感叹的故事。我今天想要跟大家分享的是“横槊赋诗的引弓之民”,我们将从一件兵器入手。
想必大家都读过一首北朝民歌,它非常有名:
敕勒川,阴山下,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我最早学习这首北朝民歌的时候还是一个小学生,坐在云南大山深处的教室里,就那么短短的几句话,一下子在我心里面营造出一片绿油油的大草原。我相信这么几句话也定义了所有中国人对草原世界自由、浪漫、空旷的想象。
后来我读了大学,慢慢地对军事史产生了越来越浓厚的兴趣。有一天我读到了一段围城战的史料:
(高)欢之自玉壁归也,军中讹言韦孝宽以定功弩射杀丞相。魏人闻之,因下令曰:“劲弩一发,凶身自陨”。欢闻之,勉坐见诸贵,使斛律金作《敕勒歌》,欢自和之,哀感流涕。
——司马光《资治通鉴》卷一五九梁武帝中大同元年冬十一月条
这段史料给我们讲了这样一个故事,这个故事发生在公元546年的十月,当时统一了北方的非常强大的北魏帝国分裂了,变成了东魏和西魏两个国家,而且这两个国家互相打来打去。在546年的时候,东魏的高欢带领着手下的人马,浩浩荡荡地杀向西魏位于黄河边的一个小城市,叫作玉壁,玉在今天山西的稷山县附近。
高欢的这支军队来到玉壁的时候是十月份,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个小城竟然打了两个月之久都没能够打下来。镇守玉壁的是西魏非常有名的将领,名字叫作韦孝宽。
两个月之后进入了十一月,华北地区最严寒的冬天,高欢不仅没有打下城市,而且付出了7万条生命的代价,无奈之下只能撤军。撤军的路上,屋漏偏逢连夜雨,军中发生了谣言,有人就说我们的丞相高欢被西魏的军人用弩箭给射杀了。
而西魏的韦孝宽听到这个消息以后适时开启了舆论战,也传出谣言说,敌人如果来进攻,我们强劲的弓弩只要射出去,敌人的元凶就会自己殒命。
玉壁城没有拿下来,一败;损失了7万人,二败;谣言横行,三败,面对着一个失败的结局,整个军心变得非常失落。高欢让一位叫斛律金的老将来到自己身边,把所有将领集中起来,让斛律金吟唱一首他心目中的歌谣,而那首歌谣就是《敕勒歌》
我们现在相信斛律金当年唱《敕勒歌》的时候,所吟唱的并不是汉语,要么是鲜卑语,要么是高车语,因为斛律金是高车人
和所有在草原上游牧的民族一样,高车人本身也是逐水草而居的,可是在那个时代,这些高车人的命运恐怕真的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自由浪漫。很不幸的是,周围有非常多强大的政治体,正在贪婪地攫取一切资源。有的时候如果有一个民族有战争能力,这种战争能力也会变成被别人开发的资源,我们把它叫作军事资源。
高车人在当时要么非常不幸地沦为柔然帝国手下的仆从军,要么成为南边北魏拓跋人的雇佣军。总之无论是哪一种结局,一旦为别人效力,一旦为别人提供暴力服务的资源,这些人就只能被迫离开“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见牛羊”的家乡。或许这是他们在败退的途中,伤心落泪地想念家乡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吧。
作为被开发的军事资源,高车人一辈子的人生形象被定义在了“战士”这个身份上。最令我惊讶的是他们的葬礼。据史料记载,高车人的葬礼并不是像我们一样,平躺着挖一个坑就这么埋下去,高车人的葬礼是“其死亡葬送,掘地作坎”,也就是在地上挖一个深坑,死者并不是躺着,而是坐在深坑里面。
其死亡葬送,掘地作坎,坐尸于中,张臂引弓,佩刀挟槊,无异于生,而露坎不掩。
——《魏书》卷一百三《高车传》
这样的一个死者,“张臂引弓”,张开双臂,拉着弓,腰间佩着刀,腋下还夹着一柄槊,整个状态就像他生前一样,而且这样的墓葬是不会填土掩埋起来的。他们一辈子的人生,他们最后的形象就被定格成了这个样子。
在高车人的葬礼中,大家看到弓和刀,都很熟悉,都见过,可是“槊”是什么东西?我们好像很陌生。翻一翻字典,在东汉的时候有人给我们这样解释,叫作“矛长丈八尺曰矟(槊),马上所持”,也就是说,一支在马背上使用的,长度达到一丈八尺的兵器就被叫作槊。
这样的一个兵器,各位今天在一些影视剧作品中还能够看得到,比如说《长安十二时辰》中就用了这样一个刺杀型的长兵器。道具组应该说是比较用心的,不过从我个人的角度来看,好像还可以更用心、还原得更准确一些。因为无论是目前所见的壁画还是根据文献资料推断,这件道具好像都远远达不到槊应有的长度,也因此没有展现出它的威力和作战效用。
槊这样的一件冷兵器被中国人赋予了特别的文化象征意义,因为提到这个字大家会想到一个典故,这个典故跟三国时一位非常有名的人——曹操,有直接的关系。
据说在赤壁之战前,曹操跳到船头上,拿着长槊,发表了一番非常雄壮的言论,说我持此槊先后击败了黄巾、吕布、袁术、袁绍,带着军队深入塞北,直抵辽东,声称自己“纵横天下,颇不负大丈夫之志”。非常豪气的一段话,后来曹操的个人形象中就有了这样一个词——“横槊赋诗”。
当然不只小说里面是这么写的,因为在更早的一个阶段,至少在唐代的时候,元稹就告诉我们,建安年间以后,天下的文人们因为遭受兵灾,像曹氏父子这样的人,他们一直都是在鞍马间成长,而且在马背上能够作文,能够横槊赋诗,他们的文学作品充满了抑扬、怨哀、悲离的感情基调。无论如何,用一种兵器去塑造一位英雄人物能文能武的形象,中国古人选择了槊
建安之后,天下文士遭罹兵战,曹氏父子鞍马间为文,往往横槊赋诗,故其抑扬怨哀悲离之作,尤极於古。
——唐 元稹《唐故工部员外郎杜君墓系铭》
如果大家刚刚稍微敏感一点的话,会意识到槊的长度是一丈八尺,而和曹操同时代的一位英雄,也用了与槊相关的兵器,那就是张飞,小说里面把这件兵器叫作“丈八蛇矛”,也是一丈八尺的一支矛。张飞后来的形象经常出现在门神上,我们今天都还能看得到,长兵器的刺杀部位变成了弯弯曲曲的蛇头的样子,这当然是有很大的问题的。
可是这一件叫作“丈八长矛”或者“丈八蛇矛”的兵器,也不是小说的原创,因为我们在古代的史料中确实看到有人用,不过不是在张飞生活的三国时代,而是稍后一点的十六国时期。
这个故事来自中国西北地区的一位壮士,他的名字叫陈安。这是一个在陇上地区活跃的壮士,他身材不太高大,有一个漂亮的将军肚,打仗的时候“七尺大刀奋如湍,丈八蛇矛左右盘”。
陈安打仗的故事,当时在西北地区非常有名,于是当时的人把它编成了歌谣,传唱了很久。甚至几百年以后,到了李白生活的时代,李白在想象一位边地的勇士的形象的时候,心目中想起的还是数百年前的陈安的样子。
陇上为陈安歌

陇上壮士有陈安,躯干虽小腹中宽,爱养将士同心肝。

䯅骢父马铁锻鞍,七尺大刀奋如湍,丈八蛇矛左右盘

十荡十决无当前,百骑俱出如云浮,追者千万骑悠悠。

战始三交失蛇矛,十骑俱荡九骑留,弃我䯅骢窜岩幽。

天大降雨追者休,为我外援而悬头,西流之水东流河。

一去不还奈子何,阿呼呜呼奈子何,呜呼阿呼奈子何。

既然这件兵器是马背上使用的,它的长度叫作一丈八尺,那这件兵器究竟有多长呢?它又是如何使用的呢?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话题。在影视剧之外,我们在中国古代的一些艺术作品上,却真真能够看到这样一件长兵器的样子。
在今天敦煌莫高窟的壁画中,有一幅叫作《五百强盗成佛图》,这是关于中国古代军事战争最栩栩如生的一幅画面。我们看到强盗和官军正在激烈地作战,徒步的战士在画面的左侧,而官军在整齐地骑马,他们在整个画面的右侧。
▲ 五百强盗成佛 西魏 莫高窟第285窟
其中这些骑马的官军,人和马都披挂着铠甲,人手持一件兵器,举过头顶,从斜上方向往斜下方向进行刺杀。这件兵器的长度大约是人的身高的两倍,长度达到4米多,这就符合一丈八尺的标准。因为在古代一尺的长度大约是23厘米,那么一丈八尺就能达到4米多,相当于我身高的两倍。
除此之外,我们在另一幅敦煌的壁画中也看到了类似的场景,是莫高窟的《八王争舍利图》。在这样的一幅画面上,我们注意到两队骑士正在激烈的攻杀,其中右侧的这一队骑士,他们都手持一支长兵器,这支长兵器的长度也差不多是人的身高的两倍。
▲ 八王争舍利 初唐 莫高窟第332窟
这幅画面上还有一个细节非常值得我们注意,在这些骑在马背上的战士的腰间,都有一条小小的褐色的弧线,它是弓,而骑马射箭,这是北方草原游牧民族最典型的一种战争技术。此时我们看到,游牧民族骑马射箭的战术与更具有中原文化象征的“横槊赋诗”,被结合在了一位骑士身上。
更有意思的是,用长兵器来作战,我们还能够找到非常细节的一些画面。在今天集安高句丽壁画墓中,我们发现了一幅《交槊合战图》,也是披挂铠甲,手持长兵器,互相冲杀,一对一单挑。
▲ 交槊合战 集安高句丽壁画墓
右侧的这位骑士手持大约是人身长两倍的一支长兵器,尽力地向左边的骑士进行刺杀。他的身体微微地向前倾,正在“全力贯注”地将一支长兵器贯注到左侧这位骑士的身上,而左侧这位骑士身体稍微地向一边倾斜,避开了对方的刺杀。
在这样的一幅画面中,画面的主角应该是右侧的这位骑士,因为他正在用力,因为他正在进攻,可是如果我们了解另外一个故事的话,对整个画面的主角恐怕会有另一种理解。
这个故事来自一个大家都非常熟悉的古代英雄形象,这位英雄后来我们也经常能看到,因为他和张飞一样也变成了门神,这个人的名字叫尉迟敬德。据说尉迟敬德在当时就是一个使用槊的高手,而且他不仅擅长使用槊,更擅长躲避别人刺向他的槊。
在尉迟敬德生活的同时期,还有一位同样是用槊的高手,这个人是齐王李元吉。李元吉对自己用槊的技能迷之自信,总是想找尉迟敬德单挑一下,然后他们就确实比了一场武。比之前让他们把槊前面刺杀的矛头去掉,双方就拿着那根杆来互相刺着打一架试试。这个时候尉迟敬德就放出了大话,说就算让你留着矛头,你也刺不中我,你就留着吧,把我的去掉就行。结果,这个李元吉确实就是无论如何也刺不中尉迟敬德。
唐太宗在旁边问尉迟敬德,你觉得夺取对方的槊比较难,还是躲避对方的槊比较难?尉迟敬德说,夺取对方的槊更难。由此我们知道,夺取对方的槊是当时在马背上用长兵器作战的人战斗力爆棚的一种表现。
再回过头来看集安高句丽的壁画墓,有一个非常精彩的细节,当右侧的骑士刺向左侧骑士的时候,这位骑士不仅在避槊,而且他的左手正握住槊的头,正要将右侧这位骑士的长槊夺过来,非常精巧地展现了一个夺槊的画面。有了这样的一个理解,这幅画面的主角恐怕更应该属于左边的这一位骑士吧。
槊并不是中国人的专利,波斯人、罗马人其实都曾经使用过槊。在电影《亚历山大》的剧照中我们也能够看到,其实在西方世界的很多军人,他们也会使用这样一些马背上的长兵器。
可是值得我们注意的是,那些天天骑马的游牧民族却不太流行使用这种长兵器,原因非常简单,这是个累赘。对于草原上游牧的人而言,他们更倾向于骑马射箭。原因是他们从小就学会了骑马,养马也是他们生产的一个环节,而且他们不仅学会了骑马,还学会了射箭,骑马射箭还可以用来打猎,打猎的产品也可以补充他们日常的经济所需。
总体而言,整个日常生活中的一切,把他们培养成了天生的草原的战士。可是长槊这样一件4米多长的长兵器,用来打猎好像没什么用。其实真正大规模使用槊这种长兵器的,更多的是一些农耕的国家,而不是草原的民族。
然而我们却发现,作为典型的游牧民族的高车人,在他们的墓葬中,在表现亡灵战士的纪念碑的时候,那个人的身上是使用长兵器的,有一支长槊。这种现象并不是高车人的独例,在高车人之前的几百年,当时东汉帝国的北部边防已经完全空虚了下来,所以东汉帝国必须要利用一批少数民族作为自己的雇佣兵,来为自己镇守边疆,甚至去出击更遥远的其他少数民族的军队或者部落。
这些人是活跃在东汉帝国边境幽州一带的乌桓人,这些乌桓人组成的骑兵部队,在当时被叫作乌桓突骑。所谓突骑,就是指骑着马使用长兵器冲杀到敌阵里面去刺杀敌人的冲击型骑兵。
乌桓人也是典型的游牧民族,他们也开始使用了长兵器,和高车人一样。作为别人的雇佣兵,作为一种军事资源,一旦为别人提供暴力服务,就会迫使自己将自己的战争技能多元化。这些本来是以骑马射箭为天赋的游牧民族,也要拿上长兵器转战四方,最后将这种兵器像纪念碑一样陈列在自己的墓葬里。今天我们回望草原,已经看不到乌桓和高车人的身影,他们已经慢慢融合在不同的民族群体之中了。
在长达2000多年的相互交往中,游牧与农耕文化持续发生着双向的渗透和影响。大家都特别熟悉中国古代的一位名将,李广,“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我们一旦想到李广,会坚定不移地认为李广是我们的人,是汉帝国的战争英雄,可是我们会忽略掉李广身上草原游牧民族的骑射战争技术。
汉代,人们会把对战争的记忆和想象绘制在艺术作品上,带到自己的墓葬中,因此汉代的墓葬中有一类艺术主题,叫作胡汉交战。我们能够看到汉军使用长兵器刺杀胡人的士兵,也就是匈奴的士兵,同时也能看到汉军使用弓箭来射杀胡人。
▲ 胡汉交战 汉代画像石
在这样的一些画面中,除非我们找到一些细节去判断谁是汉军,谁是匈奴,否则单看骑马射箭,是分辨不出来的。这个戴尖帽子的人是匈奴人,这个不戴尖帽子的人是汉军。
▲ 胡汉交战 汉代画像石
前面我们提到了曹操横槊赋诗的经典形象,曹操有一位儿子叫曹植,他曾经写过一篇文学作品,这篇文学作品非常经典,也出现在了各位的中学语文课本里面,就是曹植的《白马篇》。
白马篇
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
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
少小去乡邑,扬声沙漠垂。
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参差。
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
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
狡捷过猴猿,勇剽若豹螭。
边城多警急,虏骑数迁移。
羽檄从北来,厉马登高堤。
长驱蹈匈奴,左顾凌鲜卑
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
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
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一位在幽并地区活跃的游侠,他骑着白马,白马上装饰着金羁。不仅马骑得漂亮,而且射术高明,他“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居然是利用游牧民族骑马射箭的这一套战术去“长驱蹈匈奴,左顾凌鲜卑”。在曹植的心目中,已经丝毫不把骑马射箭作为异族的一种技术和想象;我们读到这首诗,敬重他“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完全忽略了他在战斗技术层面典型的草原特征。
战争技术是传播得最快的,一旦传播到某一个地区,它在短时段内会改变这些人的打仗方法,时间稍微再长一点,就会塑造一种围绕战争技术出现的全新的文化。在这个话题上我们有一个非常有趣的例子,这个例子是马镫
自东汉以后,中国的军队已经越来越依赖在马背上使用长兵器去刺杀敌人,可是马跑得很快,冲撞敌人并且扎刺敌人的时候,很容易因为冲击力和反作用力将持长槊的骑兵推下马背。为了让马背上的战士们更加安全,活跃在中国东北地区,尤其是乌桓和鲜卑分布的这些地方,人们发明了一个小玩意儿——马镫。
此后仅用了不到一个世纪,马镫就传播到了中国的大江南北,再过了不到一个世纪,就传播到了日本、韩国等等海东地区,与此同时也来到了西域、中亚、南西伯利亚、蒙古等地,并且在六世纪末七世纪初,经阿瓦尔人之手传到了欧洲,开启了欧洲骑士纵横的中世纪的社会风景。
有一位科技史的专家非常风趣地告诉我们,如果没有中国人发明马镫,欧洲的骑士就不可能披着闪亮的铠甲,去拯救出那些处于绝境中的少女,欧洲就不会有骑士时代。
在欧洲的文学作品中有一类特别的骑士文学,专门以战争中的骑士为自己的描写对象;可是我们回过头来看一看中国,我们的古典小说中的战争英雄不也都是骑在马背上的吗?关羽、张飞、赵云,包括尉迟敬德、秦叔宝、岳飞等等,不都是骑在马背上使用长兵器去刺杀敌人的英雄形象吗?
当然我们绝对不能歌颂战争,绝对不能美化暴力。对于我本人而言,我一直特别想知道高车亡灵战士身上的三件装备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可是非常遗憾,他们的墓葬并不掩埋,考古学家至今没有找到一个高车亡灵战士的墓葬。
但这个遗憾得到了弥补,因为在距离高车人生活地区比较远的今天的西安,唐代的长安地区,找到了另外一些墓葬,比如唐代的长乐公主墓壁画,其中有《甲胄仪仗图》。
▲ 甲胄仪卫 唐 长乐公主墓
在这样的一次葬礼上,我们看到唐代的军人们身披铠甲,身上配挂着非常长的一条木板,这是一张没有张弦的弓,腰后所背的是他们的箭囊,腰间还挂着稍微短一点的一条黑线,这是他们的环首刀。
这个仪仗队最引人注目的是,每一位战士手上都握持着一支非常长的长兵器,长兵器的顶端还挂坠着像旗帜一样的幡,这支长兵器的长度差不多是人身高的两倍,显然也是丈八长槊了。弓箭、刀、槊,不就是高车战士葬礼的装备吗?
这样的一种形象出现在了唐代的墓葬中,他们静静地守卫着在墓穴中沉睡的公主,而在这些人身上,既有来自草原上的鞍马骑射的文化塑造,也有来自中国的横槊赋诗的文化形象,双方被紧密地融合在一起,成为中国艺术史中的代表作品,成为我们的文化的一部分。
这就是槊这件兵器告诉我们的故事,谢谢大家。
剪辑 | 德明
设计 | 思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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