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时期的鄂州

三国以前,在今岳阳至九江一段以南的今湖北地区,行政上只有鄂县之建制。沙羡县也是汉县,历史文献往往把今武汉市的江南部分,以及武昌、嘉鱼、蒲圻、咸宁等县市归为汉沙羡县的隶属范围,其实直到汉末沙羡县并未逾越长江,沙羡县为汉末刘表镇荆州时改曲陵县置,《水经注》:“沔左有却月城,然亦曰偃月垒,戴监军筑,故曲陵县也,后乃沙羡县治也。”三国吴与魏以长江为界分治,吴沙羡县治今嘉鱼县,后移治于夏口。
        若此,在岳阳以东的湖北长江以南地区,秦汉时期只有一个建制县鄂存在,相当于吴于黄初二年(221年)所置武昌郡除寻阳、 柴桑二县外的范围。鄂渚在其境内,县名不改,只是治所的迁移,加之原鄂王城和秦鄂县堙失荒废,渐渐被人遗忘。造成鄂王城、秦鄂县城废弃和县治的迁徙,直接的原因是水灾。间接原因是今城区滨江扼湖,地势高亢,无水患之忧,且地近铜绿山矿冶之地,兵械制造,钱币铸制皆可进行,是故徙此。从熊红鄂王城至灌婴筑汉鄂县城,约七百年。
        汉鄂县、吴都武昌城

汉置鄂县在今鄂州市城区,但这不是说今城区是灌婴故城开始有城时才出现。此前,就历史记载,《水经注》:“江之右岸,有鄂县故城。”郦道元注之首句“旧樊楚也”。《路史国名记》有:“帝尧时,有樊仲文国在今武昌樊山”〔9〕。 《名胜志》引《春秋》:“鄂渚樊楚”〔10〕。这里的记载虽不多,却可以说明鄂州市鄂城区的历史相当古老。帝尧时的樊国虽无可考,但《春秋》中的鄂渚、樊楚则有据,加之郦道元的《水经注》注记,起码说明樊楚早于熊红的鄂王之封。
        樊山位于今城区,北濒长江,西滨长港,南临羊栏湖(今名南湖),仅东面为缓冈漫丘,是古代城堡的理想建筑场所。《画墁集》写道:“鄂州城(今武汉市武昌),即孙权所创,与润州(今江苏镇江)子城,金陵(今南京)覆舟山城,武昌县(今鄂州市城区)吴王城制作一体,皆园山附丽,止开二门,周环不过二、三里。乃知古人为城,欲坚不欲广也。”〔11〕樊山自古为长江锁钥之地,它与对岸黄州赤壁山隔江相对,与今武汉的龟、蛇二山形势相彷佛。对岸今黄州市堵城乃楚国时的邾县故城。可以认为,隔江相对的樊楚,在汉以前已有城址存在,是有其客观环境为基础。
        樊山之重要,还因樊口更显其彰。《水经注》:“鄂县北,江水右得樊口。”此处樊口扼江湖交汇之口,具交通传输之利,为城市发展提供了腹地,又为外部联系提供了条件;樊口湾港深水阔,既是水军良好的训练场所,又是防御上的优良港湾,为这里古城池的建立创造了很好的外部环境。
        汉鄂县城为汉初灌婴所筑,文献记载颇多,且未见争议。其位置在吴王城,依现在的情形看来,其规模不大。孙权于黄初元年(220 )由公安徙鄂,改鄂县为武昌,徙鄂县于袁山东。袁山东的鄂县城与武昌城并存了很长时间,顾野王《舆地志》认为:“汉旧鄂县,属江夏,吴改为武昌,晋太康元年(280)复立鄂县,此县废也。”〔12 〕吴黄初二年置武昌郡,辖武昌等六县,晋以后武昌县并未废,又同时在此复立鄂县(《晋书·地理志》),也就是说在此地同时存在一郡两县,直到隋平陈后鄂县废入武昌县,结束了两城并立的现象,共历时309年之久。顾野王“此县废也”,不是废,而是并置。

吴王城是孙权在黄初二年(221)四月由公安徙此, 同年八月开始筑城。此城并非新筑,而是在灌婴的汉城基础上改建。《元和郡县图志》写道:“孙权故都城,在县东一里余。本汉将灌婴所筑,晋陶侃、桓温为刺史,并理其地。”〔13〕改建的吴王城,城周约二三里,规模与孙权于建安十四年(209)至十六年(211)的驻地丹徒(今镇江),建安十六年后的驻地建业(今南京)以及同时修筑的夏口(今武昌)相当。《寰宇记》:“吴大帝城,魏黄初三年吴主置。城有五门,各以所向为名。西角一门谓之流津,北临大江”。中有宫,名安乐宫,宫城前有御沟,后有庙。宫前有正殿,名太极殿。

鄂渚、武昌、鄂州

武汉市武昌和鄂州市同在鄂东长江南岸,直线距离57公里,而且地理形势极为相似,今武昌以蛇山作为基础,依山建城,西南有鲇鱼口水(今名巡司河),江中有鹦鹉洲,洲内有黄鹄湾;对岸汉阳有龟山,汉水在龟山之麓注入长江,是江汉的汇合之口,形势极为险要,武昌、汉阳、汉口号称武汉三镇。今鄂州,城西有西山,是其城市的基础,其西樊口通长港,江中有罗洲,内有樊口大湾;对岸黄州有赤壁山,长江汊流至此合流,是著名的三江之口,鄂城、樊口和对岸黄州成鼎足三镇,形势也极险要,故其地理环境极为相似。
        六朝以前鄂渚指梁子湖。张之洞《樊口闸坝私议》说:“按《水经注》‘江水又东经邾县故城南,鄂县北,江水右得樊口,江津汇入,历樊山上下三百里。’郦注义例,凡遇众水入江之处,必曰江水得某口某水注之,此不言湖注江,而言江入口者,明口内本无水源,因江入其中潴为巨浸,此古来山水自然之形势也,所以分杀江涨者也。《楚辞·涉江》‘乘鄂渚而反顾兮’,据六朝以前言鄂渚皆指今武昌县,《韩诗内传》曰‘水溢为渚’,然而《楚辞》所云鄂渚,即今樊口内之梁子湖无疑。”〔19〕梁子湖为今湖北省仅次于洪湖的第二大湖泊,湖底平坦,湖岸曲折,多岬湾,有大小湖汊300多个,湖岸线长达636.5公里,湖底高程13.3米,正常控制水位17.8米,平均水深2.44米,是湖北省平均深度和蓄水量最大的湖泊,面积约300平方公里,分属鄂州市和武昌县。 其中东梁子湖属鄂州市,西梁子湖和牛山湖属武昌县。历史上鄂州与大冶交界的保安湖、三山湖,鄂州市内鸭儿湖、杨桩湖,武汉市江南地区和武昌县内鲁湖、东湖、汤孙湖、严西湖、南湖、青菱湖、团墩湖、后石湖、沙湖,武昌县与嘉鱼、咸宁间的界湖如斧头湖,以及嘉鱼、咸宁、蒲圻交界处的西梁湖、蜜泉湖,以及大岩湖、沧湖等,这些湖泊在浅水期间分开,在涨水期彼此联接成为烟波浩淼的大梁子湖;其中斧头湖和西梁湖等历史上也是联成一体,统称西梁子湖,湖泊面积也达300 余平方公里,鄂渚是这些湖泊古代的总称,金口和樊口为大梁子湖与长江相通之口。鄂渚在古代属秦、汉鄂县和后汉、 三国沙羡县, 总面积达1000平方公里的鄂渚,这是历史上许多学者未曾弄清的问题,以致把本来就是一体的自然地理实体分割开来,混淆不清。
        鄂,无论是楚鄂国,秦汉鄂县以及隋以后的鄂州,都是因鄂渚而得名,今天湖北省的简称也不例外。在隋以前,鄂是专指今鄂州市,并无歧解;隋平陈,改郢州为鄂州,“鄂”开始与今武汉市武昌发生关系。《太平寰宇记》:“隋平陈,改为鄂州,取鄂渚以为名。”〔20〕而《方典胜览》则把“鄂渚在江夏黄鹤矶上三百步”定义化,从此鄂渚变成江中小沙洲,并定位在今武汉市武昌,甚至武断地说“世称鄂州为鄂渚”。唐建中三年(782)赵景在《鄂州新厅记》所说:“鄂在楚为国, 秦为县,吴为江夏郡”〔21〕,这是指今鄂州,而非今武昌。

武昌是黄初二年(221)自公安徙鄂,改鄂县为武昌, 是三国时期吴国的西都。黄初二年,孙权以武昌、下雉、寻阳、阳新、柴桑、沙羡六县置武昌郡,为郡治所在。武昌县为汉鄂县所改,《水经注》:“孙权以魏黄初元年中自公安徙此,改曰武昌县”,此为武昌县治。同时鄂县未废,《水经注》写道:“鄂县徙治于袁山东,又以其年立为江夏郡,分建业之民千家以益之”。将《吴志》和《水经注》合在一起,这就是吴武昌既是西都,又是武昌、江夏二郡治,还是武昌、鄂县两县治。这在我国历史上的城镇中,是绝无仅有的一例,说明当时吴国对武昌的特别重视,也表明武昌的规模绝非一般。
        吴、东晋和六朝时期,也就是从公元222年至589年共计367年, 武昌的地位在当时的荆州,或今日湖北地区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顾祖禹在《方舆纪要》中写道:“湖广之形胜,在武昌乎?在襄阳乎?抑在荆州乎?曰,以天下言之,则重在襄阳;以东南言之,则重在武昌;以湖广言之,则重在荆州。……何言乎重在武昌也,夫武昌者,东南得之而存,失之而亡者也。汉置江夏郡,刘表镇荆州,以江汉之冲,恐为吴人侵轶,于是增兵置戍,使黄祖守之,孙策破黄祖于沙羡,而霸基始立;孙权知东南形胜必在上流也,于是城夏口,都武昌;武昌者,则今县也,而夏口则今日之武昌也,继孙氏而起者,大都不能改孙氏之辙矣,故重在武昌也。”

武汉市武昌也是吴王孙权所建,《水经注》:“鹄山东北对夏口城,魏黄初二年,孙权所筑也。……对岸则入沔津,故城以夏口为名,亦沙羡县治也。”在三国、晋、南北朝时期,主要是军事重镇和商贸港埠,在《水经注》中甚至未在经文中出现,与涂口(今武昌县金口)、沌口(今武汉市蔡甸区沌口)、武口(今黄陂县沙口)等都是注中出现的地名。吴国初建时,是吴江夏郡沙羡县,沙羡初治涂口,后移治夏口,这是夏口作为行政单位驻地之始,当然黄祖、刘琦为江夏太守都曾迁此,然皆属战争期间临时驻地,非正式治所。东晋侨立汝南郡、县,先治涂口,后治夏口;庾翼(305—345)任荆州刺史,由武昌迁治夏口,后又迁襄阳,五年内三迁其治,故夏口为治时间颇短。南朝宋自安陆移江夏郡治夏口,并置郢州亦驻此,自此至隋,郢州、江夏郡、江夏县、沙羡县并治此,成为与武昌齐名的行政中心。但其地位仍然未超过武昌。

吴、晋时期,吴领武昌、下雉、寻阳、阳新、柴桑、沙羡六县,晋领武昌、柴桑、阳新、沙羡、沙阳、鄂、官陵七县。南朝宋因西部分置江夏郡,两沙析出;东部寻阳郡复置,柴桑析出,武昌郡只领武昌、阳新、鄂三县;齐虽增义宁一县,然为寄治县,无辖地;后又增西陵,亦是江北县寄治江南。隋平陈后,废武昌郡,又废鄂县、西陵等县入武昌县,武昌城降为一般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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