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mory
仔细想来,我已经三个月没有散步了。没有散步的日子当然是因为忙,事情都做不完哪里有心情散步。
冬天的第一场雪已经落下,我像个十八岁要参加高考的小孩一样奋笔疾书无心欣赏。低头抬头间,那么厚的雪都已经化了。太阳重新钻出云层,带来了晴亮的光。
这种埋头苦干的感觉很上头。记得大学时候的翻译老师,她在一堂课上讲过自己的一段经历:埋头翻译一本书,从秋天开始,翻译完了的那天她才发现,树枝又冒出了绿芽,不经意间就又是春。感觉错过了好多,错过又没什么可可惜的。
一天半没出门,就有点受不了。决定下楼散步,换换脑子。穿好羽绒服、戴好帽子出门,凌冽的空气里有淡淡的香甜。我的鞋子好像有点重了,加上穿着臃肿,我走得并不轻松。
非常讽刺,清醒之际猛然一惊,我怎么还生活在这里。看看熟悉的街景,依然混乱,人车混行,遵守交通规则的人只占很少的比例。混乱其实并不是让我反感的主要原因,更主要的原因是:它一如既往地沉闷、无趣、浮躁。城市的活力永远不会体现在家长里短的口舌之争上。
据说,几千年前这里是荒滩。我们的祖先大概是在战争岁月中节节败退,被赶到了这样的地方,才重新安家。一年一年的风沙黄土,沟壑纵横的苍老面庞。每一年的冬天和春天,心里都反复咀嚼着一句话:这里的气候没有变好的可能了,是现实就得接受,是命运也无力反抗。
我的确没有生活在一个幸福指数较高的地方,或者说社会。影响我幸福指数很重要的一点是,开上车没地方停,电动车没地方充电。这听起来很搞笑,但确实就是我眼前的一个苦恼。交警部门视“此街区根本没有停车场”的问题而不顾,反正路边不划线就是不能停,停了就拖车或贴罚单。划停车位的道路台面上更搞笑,一米一个大树坑。这......太恶心了。但似乎没有例外,很多城市、县城都有存在同样甚至更严重的问题。只有作为普通的百姓个体,才会有如此简单直白的感受吧。
扯远了。
还是散步舒服,浑身的筋骨活动开了。这一时半会儿,“浪费”得很值。戴着帽子的脑袋略显沉重,摘掉它更是神清气爽。一瞬间,我感受到了一种心旷神怡。深吸一口气,继续走路。
某一时间,很突然地就让我想起了某个人。想起在这条路上,我们见过面,有过挺长时间的交谈。后来发生的事,谁也没有想到。时过境迁我时常反省自己,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要让我的人生遇到不少恶心的人。用“恶心”这个词丝毫不为过,毕竟每想起来一次都能引起强烈的不适。
虽然很多时候我想不起那个名字,那张脸对我来说也是遥远模糊的,但经历过的事情好像永远都没法忘掉。总不能选择自闭,彻底不跟人有交集,这就有些得不偿失了是吧。有些事情令人恶心到没法儿对人讲,后来也看开了:活到一定的年龄最好就能明白,这世界上发生什么都不算奇怪。
就像我晚上接弟弟回家吃饭,我的车上播放着一首歌,歌名叫《如果爱情也可以百度》,我弟问:“生活究竟对你做了什么?我感觉我现在坐在大卡车上。”
“什么做了什么?挺好听的,你看这歌词,多豪迈壮阔。”
跨越遥远的版图,千万里只为追寻你脚步。
“这还什么《所谓生活》,你是不是把老舅的歌单拷过来了?”
“没有,这完全就是,本人的歌单。”
随后他跟我说,他记得我小时候最爱听《威士忌安魂曲》,一听就是好几年。他前几天突然想起来,就顺便打开听了听,终于明白当年我为何会那么喜欢。
我已经很久都没有想起这首歌了,但它在我心底一直有很重要的位置。回家的路上,森森的夜色流动,我在车里播放这首歌。而距离上一次听它,已经过去了十多年。一首歌不单单是一首歌,它是一段岁月的回忆,一段成长的痕迹。有点想哭,还未来得及感慨,就已不经意离开。汹涌的情绪其实也并不复杂,纠结了一会儿人生若只如初见,便在心里默默许愿:就让我们,相见不如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