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战争第七部之马里亚纳群岛战役（四十九） / 四六文摘

从之后的战斗进程可以看出，美军潜艇部队在本次作战中可谓居功至伟，它们取得了比主力舰队大的多的辉煌战绩。后来有史学家甚至认为，洛克伍德在太平洋战场的表现绝不逊色于他的德国同行邓尼茨，但是却无人为他树碑立传。一个不争的事实是，现在介绍邓尼茨的书籍俯首皆是，而介绍洛克伍德的文章却少之又少。战后尼米兹、斯普鲁恩斯、米切尔等人纷纷出任海军要职，洛克伍德却很快淡出前台，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只留下一本《潜艇潜入海洋》的不太有名的著作。后来他与汉斯·安德森一起撰写了《海军悍妇》一书，该书1957年出版后被改编成同名电影，其中男主角的扮演者就是后来美国的第四十任总统罗纳德·里根。在电影首映式上，洛克伍德和里根夫妇一起接受了记者的专访，总算难得地露了一次脸。

因为美军潜艇活动频繁，在塔威塔威停泊的日军第一机动舰队不但无法进行正常训练，连基本的安全都无法保证。就在米切尔率第五十八特混舰队从马朱罗出发的6月6日，参谋长古村启藏少将就向军令部和联合舰队出具了前出至吉马拉斯泊地的请示：“依照敌情，在较预想稍微延迟决战之情况下，须迅速让飞行队投入高强度战前训练。因为陆上基地未完成且对敌潜艇存有顾虑，于塔威塔威警戒泊地待命致使无法如期进行训练，故认为及时让部队前进至吉拉马斯是必要的。愿悉尊意。”

东京一直没有回音。到6月10日，古村再次发出请示，其中语气有所改变，“本部预定于13日前出至吉马拉斯”。但是就在第二天风云突变，马里亚纳群岛突然遭到美军舰载机的大规模攻击。12日，古村再次致电东京，“11日及今日敌机动部队空袭塞班岛，尤以今日航母群兵力及空袭规模最大。虽认为敌军未必有攻略作战之企图，但仍需训练机队及回收来自达沃之补充飞机。再者我部发现，敌军往后有攻略马里亚纳之虞。基于前进至吉马拉斯更有利于捕捉战机，我部拟于13日上午9时自塔威塔威启航前往吉马拉斯。”此时东京正在揣测美军的主攻方向，鉴于吉马拉斯与未来可能的决战战场帕劳、比亚克、马里亚纳更近，在征得丰田的同意之后，参谋长草鹿当日回电予以认可。

在此期间，小泽一直在密切关注着塞班岛方面的战况。鉴于期盼已久的舰队决战日益迫近，6月12日，小泽将下属各战队司令官、参谋长及作战参谋召集至旗舰“大凤”号上，对未来决战作出如下训示，内容如下：

一、各战队、各舰、每名官兵皆应竭尽所能，拼死战斗。

二、此次作战若不成功，则第一机动舰队之舰船虽得苟存，亦将失去存在意义。

上述语言在历次大战前从未出现过，说明了小泽背水一战、不胜不归的决心。在表达决心的同时，小泽公布了如下作战预案：

一、根据联合舰队“阿号作战”要领，本部将于友军基地航空部队及先遣部队（潜艇部队）紧密协同，通过白昼航空战歼灭敌航空母舰群，尔后以全军向敌军逼近，以期歼灭敌机动部队，白昼空战开始日期拟定为6月19日。如八幡部队（横须贺海军航空队派住硫磺岛之精锐部队）不能如期到达，则决战日期应相应作出改变。

二、舰队先期前出至吉马拉斯，进行准备并补给。

6月13日上午9时，栗田率第二舰队率先从塔威塔威启航，随后跟进的是大林的第三航空战队、城岛的第二航空战队和小泽亲自领军的第一航空战队。舰队出发时天气晴朗，但到午后天空逐渐出现阴云。航母甲板只有在出海航行时才可以作为机场使用，现在训练机会终于来了，日军9艘航母纷纷放飞飞机，让一个多月没上天的飞行员热身。11时30分，第一航空战队派出3架九九式俯冲轰炸机和2架“天山”实施反潜警戒，美军潜艇并未发现，上述飞机在回收时却出现重大事故。由于飞行员技术生疏，1架鱼雷机在降落时操作失误，一头撞上了前方停放的1架俯冲轰炸机，随后引发的大火导致事故机、2架零战、2架九九式轰炸机被烧毁，1架“天山”严重受伤，另1架俯冲轰炸机受轻伤。小泽和古村真是说多沮丧有多沮丧，指望这样的部队能打赢吗？

下午14时27分，航行中的小泽收到了丰田大将发自“大淀”号的“联合舰队电令作第146号”：“准备启动‘阿号作战’”。1小时5分钟后，第147号命令到了：

一、第一机动部队主力在吉马拉斯完成补给后立即出航，开赴马里亚纳群岛与敌决战。

二、立即叫停‘浑号作战’，宇垣舰队调头北上，在菲律宾东部海域与主力汇合。

三、从横须贺镇守府航空队抽调的120架战机立即进驻硫磺岛，随时受命南下增援。

根据丰田发来的指令，小泽于当晚20时15分命令各部：“14日进入吉马拉斯基地补给，15日出击，16日抵达北纬12度、东经131度的E点，17日黄昏完成补给，预定于19日与美军决战。”

14日中午12时30分，丰田和小泽同时收到了南云发自塞班岛的紧急电文：“塞班岛方面，敌新旧战列舰9艘、大型巡洋舰5艘、驱逐舰30艘以上分成四组到处炮击，另有5艘驱逐舰在塞班岛水道扫雷。帕甘岛方面，敌战列舰、巡洋舰、驱逐舰、扫雷舰等约40艘轮番对基地实行炮击。”

下午16时30分，小泽舰队顺利抵达吉马拉斯泊地，17时开始的加油行动一直持续到次日7时，共补给油料18000吨。下午14时21分，驱逐舰“白露”号不慎与油轮“清洋丸”号相撞。虽然油轮舰首船底轻微受损并不影响航行，但撞击却将块头较小的驱逐舰舰尾活活切掉，并诱爆了舰上的深水炸弹。一阵天崩地裂的巨响之后，15时47分，“白露”号在海面上完全消失，104名水兵随舰殉葬。意外事故接二连三发生，似乎预示着小泽此行前景的扑朔迷离和命运多舛。

13日、14日美军新旧战列舰对塞班岛和提尼安岛的持续炮击说明，美军登陆行动已迫在眉睫。前往战事十万火急，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15日清晨7时整，大林少将的第三航空战队率先驶出了吉马拉斯泊地。8时之后，第二、第一航空战队依次出发。就在舰队出港过程中的7时17分，丰田大将从本土发来了“联合舰队电令作154号”：“正式启动‘阿号作战’。敌军已于今晨以有力部队在塞班、提尼安方面发起登陆作战。命令贵部先击灭马里亚纳方面来犯之敌机动部队，继而歼灭敌攻略部队。”

小泽刚刚把电报看完，8时整，丰田的激励电报到了：“皇国兴废在此一举，全体将士务必全力奋战！”这一指示虽聊聊两句，却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当初南云率第一航空舰队远征珍珠港时，山本大将发出的正是这样一封电报。小泽迅速将上述指示下达各部，同时在旗舰“大凤”号的桅杆上升起了一面“Z”字战旗。1905年日本联合舰队在对马海峡迎战沙俄第二太平洋舰队时，东乡平八郎海军大将首次在旗舰“三笠”号升起了这样一面旗帜。日军偷袭珍珠港时, 南云在“赤城”号上已经模仿过一次。现在小泽这样升旗算第三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