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小时书店--经营需谨慎，营业有风险(24小时书店的这些账，你算了吗？)
文/杜辉
自从去年四月北京的三联书店开始24小时营业之后，广东、上海、深圳这些一线城市24小时营业的书店如雨后春笋般涌现。重庆、海口、常州这类二三线城市也陆续有24小时书店开张。一时间仿佛书店不24小时营业就不像个书店，城市没有24小时营业的书店，仿佛就没有文化气息。
但是书店终究是书店，是经营场所，是要卖书的，是要追求利润的。一个书店是否需要24小时营业，是要根据其市场定位、周边环境、软硬件条件、运营情况而定的。24小时营业不是万灵药，不是书店不打烊了，经营状况、生存环境就会改变了。三联书店的24小时营业有其自身的诸多特点和优势条件，可以算是特例。其24小时营业的运营模式并非是一般书店可以复制的。
先算书店24营业的经济账
少见图书馆24小时营业，为什么？投入产出严重不对称。按理说图书馆更是公益服务事业，更应该24小时开门。但是书店要24营业，那么前提就是要有足够的利润。利用延长营业时间增加的利润，可以弥补因延长营业时间而增加的成本的。
书店的成本支出主要是房租、人力成本、水电物业税金等方面。其中的房租成本为最高，一般可以占到书店成本支出的30-50%，甚至更多。其次是人力成本，一般占20-30%。再扣除其他费用，一个书店的利润占营业额不过百分之几而已。当然这还是经营良好的书店，大部分书店如果严格按市场规则算的话，都是严重亏损状态。（新华书店及三联书店等国有书店，其房产是国家的，不用支付房租成本，或支付额度相对市场低的多。而一部分民营书店，其房产是所属集团公司或者老板私有的，其房租成本也比市场价格要低）。
24小时营业，虽然是在房租不增加的情况下，延长营业时间，增加收入。但是新增加的营业时间，期间的人工费用，水电费用就需要重新核算。要确保新增加营业额、利润，可以支付新增成本。目前一般的书店，其营业时间是12个小时(朝九晚九），需要营业员两班倒。而要延长营业时间到24小时，就需要营业员三班四班倒。虽然采购、办公室、行政等环节的人力资本基本不变，但是营业员、保安、保洁及店面管理人员就需要增加30-50%。而因是夜间营业，其照明用电，北方地区冬季的取暖用电就需要大幅度增加。这些都是刚性成本。
24小时书店的开设，影响因素众多，需谨慎考虑
除了经济账之外，书店要考虑的方方面面的因素还有许多。比如交通、安全、周边环境，夜间特殊时段造成的员工排班、补贴、宿舍、工作餐等问题。
首先要看书店所处的位置，如果书店处在闹市区、商业区、大学区还尚可。如果书店的位置较偏，夜间读者前来书店和从书店返程都会是一个问题。且位置较偏，没有足够的正规公共交通、出租，假设读者因为打黑车，或者其他因素，在来往书店的路程上出现意外，就算书店不负直接责任，但是从道义上讲也会产生诸多负面影响。
再次看书店的周边环境，如周边没有居民区尚可。假设书店周边是居民区、医院、养老院、宾馆等设施。你24小时营业，所产生的人员流动、噪音、灯光等。是否会影响到周边的原住民，是否会得到左邻右舍的支持，这也是个问题。其他的还比如周边有没有24小时营业的饭馆、便利店等，如果自己书店没有足够店面及能力经营配套服务，那么就需要书店附近几百米内有这些设施，以满足夜间读者购买食品、饮料等需求。
最后还是内部的管理问题。书店24小时营业，需要自己的营业员、保安、保洁、管理人员3-4班倒班。员工是否有能力或者愿意上夜班？如家中有老人孩子的员工，如身体不好的员工，如交通住宿不便的员工。诸多因素都会造成人力招聘和使用上的麻烦。如果晚班、夜班员工下班后，没有交通工具回家，书店是否为员工提供宿舍？提供宿舍又是成本开支。且晚班、夜班是否给员工相应的补贴？长期夜班造成的身体损伤，是否有补偿等等，这些也是棘手的问题。还有晚班、夜班员工的工作餐问题。是自己开食堂，还是外面就餐，还是叫外卖。夜间外卖的价格、质量、选择范围等等也是问题。
这之外还有一个地域问题，假设在东北，冬季夜间气温零下二三十度，你开24小时书店，会有几个读者前去光顾？假设在一些二三线城市，大众并不习惯夜生活，那你开书店有足够的消费基础嘛？
所以24小时营业不是简单的延长营业时间的问题，也不是增加一些人力成本的问题。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很多，需要全盘慎重的考虑。
三联书店就是三联书店，全国只有一家，不可复制
三联书店就是三联书店，它的成功没有可复制性。它的成功有其诸多自身特有的条件。这些条件是其他书店所不具备，也无从拥有的。
首先，三联书店是北京第一家中型24小时书店，其标志性影响力是其他书店不可比拟的。假设夜间有少量的读者购书需求，那么第一家24小时营业的书店必然会集聚众多的人气。之后再开的书店，未必可以集聚这么多的人气了。夜间书店的需求也许是有，但是绝对不足以支撑众多的24小时书店的客源。
其次，三联书店的房产是三联书店出版社的，房租成本几乎不用考虑。地理位置优越，周边居民区少不存在夜间扰民问题（在北京的中心城区，离王府井商业街步行20分钟，周边有地铁，公共交通有两条夜班线路）。而三联书店出版社又是中国出版集团的下属企业。三联书店的国营背景也赢得了众多的政府扶持及支持。假设一个书店你开在商场里，你想24小时营业，商场也不一定会同意吧？假设你有独立门店，但是周边会有如此便利的交通和大环境吗？
最次，三联书店几十年所积累的品牌效益，又是其他哪家书店可以比拟的？三联书店以文史、社科、学术类图书见长。相对的读者层次高，消费力尚可。假设你的书店定位是少儿、大众居民、老人。你开24小时书店会有人光顾吗？
综上所述，24小时书店不是实体书店的救命药。它的象征意义远大于实际意义。台湾的诚品书店是以书店为基点，做商业圈。所以它的24小时书店会成功。但是国内又有几家企业有如此实力？在一阵热潮之后，众多24小时书店已经无法承担长期亏损的境况，从而停止夜间营业，恢复常规。24小时书店，经营需谨慎，营业有风险。
作者注：本文发表在2015.4.27中国新闻出版报第6005期特别关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