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荡四百年：慕容廆任用贤能日益兴盛，段氏反复无常走向混乱

本文是长篇系列文章《激荡四百年》的第69篇

太兴元年（公元318年）三月二十四，已坐稳皇位的司马睿立长子司马绍为皇太子，聘庾亮之妹为太子妃，又任命贺循为太子太傅，周顗为太子少傅，庾亮为中书侍郎侍讲东宫。

特别介绍下庾亮。

庾亮，颍川郡鄢陵县人，士族出身，姿容俊美，善于言谈议论，喜好老庄之学，为人严肃庄重，一举一动遵礼而行，少有文名。

司马睿在建康站稳脚跟后，征辟他为西曹掾，一见之下被他的风度仪容所吸引，引为至交。如今，又将他的妹妹册为太子妃。

因为这桩姻亲，庾氏得以成为后来的东晋四大家族之一。

安排好建康的人事后，司马睿又派出使者授予慕容廆为龙骧将军、大单于、昌黎公，慕容廆推辞公爵不受，以游邃为龙骧长史，刘翔为主簿，并命游邃创定府朝仪法。

裴嶷对慕容廆道：“晋室衰微，偏居江表，威德不能及远，中原之乱，非明公不能平也。如今各部虽然各自拥有兵力，但都是一些平庸之辈，应当逐个兼并，充实征讨中原的实力。”

慕容廆听从了裴嶷的建议，以裴嶷为长史，委托他策划军国之事，对势力弱小的部族，逐步以武力兼并。

重点介绍下裴嶷。

裴嶷，河东闻喜人，父亲裴昶曾担任司隶校尉。他初仕晋朝，历任中书侍郎、给事黄门郎、荣阳太守，以清廉公正有干略著称。

建兴元年（公元313年），裴嶷的哥哥玄菟太守裴武病逝，裴嶷和侄子裴开一起护送灵柩南归，路过慕容廆的地盘时，慕容廆对他礼敬有加，给裴嶷留下了深刻印象。

走到辽西时，因段疾陆眷和王浚交恶，道路不通，裴嶷想要回去依附慕容廆，叔侄俩进行了一次关于前途的深入对话。

裴开不解道：“我们的故乡在河东，为何要留在北方？同样是寄人篱下，段氏强大，慕容氏微弱，为何要到慕容廆那里去呢？”

裴嶷解释道：“中原大乱，我们现在回去，是羊入虎口。想要等到中原安定，不知道猴年马月。现在找一个立足之地，岂能不慎重？你看段氏兄弟，草莽之士，会善待我们士人吗？我看慕容廆修行仁义，有霸王之志，加以国富民安，如果跟随他，上可以立功名，下可以立宗族，有什么值得怀疑的？”

最终，裴开听从了裴嶷的建议，回到慕容廆处，慕容廆高兴不已。

裴嶷是河东望族，裴嶷归顺慕容廆是标志性事件，意味着中原世家大家逐渐抛弃了华夷之见，不以种族论高低，而以才行和能力为评判标准。

有了裴嶷的榜样作用，故辽西太守阳耽、故昌黎太守游邃、逄羡、宋奭以及名士黄泓、鲁昌纷纷加入慕容廆麾下。

对于这些汉族人才，慕容廆倾心信任，加速了慕容氏的汉化。中华民族的大融合离不开这些先行者，也体现了汉族文化的包容性。

太兴元年（公元318年）正月，辽西公段疾陆眷病逝，因其儿子年幼，叔父段涉复辰自立为主。

段匹磾听说后，从蓟城前往奔丧。段末柸对段涉复辰道：“匹磾此来，是为了篡位的。”段涉复辰信以为真，率兵前往右北平拒之。

就在这时，段末柸忽然发起偷袭，杀死了段涉复辰，兼并他的部众，自称单于，然后领兵攻打段匹磾。段匹磾只为奔丧而来，兵力不足，又没有防备，被段末柸所败，退回蓟城。

段匹磾前往奔丧时，刘琨曾派世子刘群一同前往。段末柸击败段匹磾时，刘群不幸被段末柸所俘虏。

不过，段末柸并没有杀他，还极力拉拢，许诺将以刘琨为幽州刺史，让他联络父亲作为内应，共同图谋段匹磾。

刘群落入敌手，被迫同意，遂写信给刘琨。不料，这封信被段匹磾的巡逻骑兵所获，屯兵于征北小城的刘琨并不知情。

段匹磾将这封信交给刘琨道：“我没有怀疑您，才把这封信给您。”

刘琨在心中大骂了刘群一顿，回答道：“我和您结盟，是希望能够洗雪国家的耻辱，即便这封信送到我手中，我也不会因为一个儿子而辜负您。”

正当段匹磾准备放回刘琨时，他的弟弟段叔军却说道：“我们本是胡人，之所以能让晋人依附我们，是畏惧我们人多。如今，我们骨肉不和，正是晋人图谋我们的好时机。若有人奉琨以起，吾族尽矣。”

一番话就此改变了段匹磾的想法，他将刘琨扣押，不让其返回征北。

刘琨的庶长子刘遵听说父亲被扣押后，害怕被杀，和左长史杨桥一起闭城自守，段匹磾怒而出兵，攻拔之。

刘琨的旧部代郡太守辟闾嵩、后将军韩据为他鸣不平，密谋讨伐段匹磾，事情泄露后，段匹磾将他们全部抓获，一并处决。

至此，刘琨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段匹磾矫诏收捕刘琨，将其勒死，子侄四人一起被杀。

从这件事的整个过程来看，我们既可以说刘琨是被两个儿子坑死的，也可以说是死于段匹磾的疑心病，总之死得很冤。

被段匹磾扣押之时，刘琨自忖难以活命，曾写有一首《重赠卢谌》表明心迹，最后两句“何意百炼刚，化为绕指柔”写尽热血男儿壮志未酬的落寞，以及对世事无能为力的感慨。

刘琨被杀，他的亲信从事中郎卢谌、崔悦等率众投奔段末柸，奉刘群为主，将佐则大都投靠石勒。

司马睿得知刘琨的死讯后，还寄希望于段氏能够帮助自己平定河朔，没有为刘琨发丧。

两年后，卢谌和崔悦通过段末柸上表为刘琨喊冤，温峤也附议，历陈“刘琨尽忠于晋室，家破身亡，应当褒扬优恤”。

最终，司马睿朝廷赠刘琨太尉、侍中，谥曰愍，算是给了他相应的名誉。

纵观刘琨的一生，他犯过错，失败过，糊涂过，但身为晋朝的臣子，他对得起司马氏，也胜过绝大多数人，不失为一条好汉。

刘琨之死，不仅削弱了段匹磾的势力，也让他大失人心，尤其是晋人，纷纷逃离。

趁着段匹磾人心离散之时，段末柸派其弟弟前往攻打，段匹磾大败之后率领数千部众准备投奔邵续，又被石勒部将石越伏击于盐山。

最终，段匹磾又回到了蓟城，但此时的幽州大部已落入段末柸之手，段末柸自称幽州刺史。

前有段疾陆眷背叛王浚，后有段匹磾背叛刘琨，再加上段氏内部的分裂和内斗，对于段氏鲜卑，我真是一言难尽，如此反复无常的家族也难怪始终成不了气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