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荡四百年:司马炽遇害司马业继位,司马睿偏安江东无心北伐

本文是长篇系列文章《激荡四百年》的第57篇
贾疋等人在没有外界的帮助下,仅仅依靠雍州就完成了光复长安的壮举,是西晋将亡未亡时的一抹亮色。
然而,人心并没有因此凝聚,争权夺利、尔虞我诈继续上演。
恢复长安的过程中,贾疋曾杀死了投降汉国的梁州刺史彭荡仲,他的儿子彭天护对此念念不忘,勾结秦雍二州的胡人屡屡进犯。贾疋前往讨伐,却不慎跌入涧中,被彭天护所杀。
贾疋死后,众人推举麴允领雍州刺史。这时,太子詹事阎鼎和京兆太守梁综爆发了争权冲突,阎鼎设计杀死了梁综。
和梁综同为雍州故吏的麴允与抚夷将军索綝、冯翊太守梁肃等人深为不满,出兵讨伐阎鼎,阎鼎不敌,逃出雍州,被氐人窦首所杀。
短短数月之间,从同仇敌忾的战友,到为了权力生死相向的仇敌,长安的内讧告诉我们,想要以此延续晋朝的基业,何其难也。
司马炽落入刘聪手中后,刘聪将其视为玩物,时不时拿出来的调戏一番,很能激发胜利者的优越感。
刚开始,刘聪对司马炽还算客气,后又将其封为会稽郡公、仪同三司。而司马炽为了活命,情商也变得极高。
有一天,刘聪和司马炽闲聊,说起当年在洛阳的往事:“你为豫章王时,朕曾经与王济去拜访你,王济将朕介绍给你后,你说久闻大名,还送朕柘弓、银研。还记得这些事吗?”
司马炽连忙道:“臣不敢忘,只恨当时不能早识龙颜。”
“你们司马家为何骨肉相残如此厉害吗?”刘聪又问道。
“大汉将应天受命,所以为陛下互相驱除。这大概不是人事,而是上天的意思。如果我家能奉行武帝大业,和睦相处,陛下怎么能得到天下呢?”为了能够活命,司马炽真是卑微到了尘土里。
一番话说得刘聪龙颜大悦,当场将自己宠爱的小刘贵人送给司马炽,交代道:“这是名公刘殷的孙女,你一定要好好对待。”
建兴元年(公元313年)正月初一,刘聪在光极殿大宴群臣,几杯酒下肚,他更加飘飘然,命令司马炽穿上奴仆的青衣给众人斟酒。
看到这一幕,司马炽的旧臣庾珉、王俊等人悲不自胜,嚎啕大哭。
大年初一的,你在这儿号丧,咒谁呢?刘聪心中极为不爽,开始动了杀心。
二月初一,刘聪以勾结刘琨作乱的罪名杀死晋朝旧臣十几人,连同司马炽一同遇难。司马炽死后,刘聪让小刘贵人重回怀抱。
两个月后,司马炽遇害的消息传到长安,司马业以皇太子的身份举行哀悼,加戴冠冕。四月二十七,司马业即皇帝位,改元建兴。
大位既定,司马业以皇帝的名义,任命梁芬为司徒,麴允为尚书左仆射、录尚书事,索綝为尚书右仆射,兼领吏部、京兆尹。不久,任索綝为卫将军、领太尉,军政大事,全部委托给他。
五月十八,司马业下诏以琅琊王司马睿为左丞相、大都督,督陕东诸军事;南阳王司马保为右丞相、大都督,督陕西诸军事。
不久,司马业又下诏曰:现在应当扫除刘聪余孽,奉迎怀帝灵柩,命幽、并两州率三十万人进兵平阳,右丞相率秦州、凉州、梁州、雍州三十万人赴长安,左丞相率二十万精锐兵士赴洛阳,共襄大业。
这是一道霸气侧漏的诏书,好像晋朝真的拿得出八十万兵力一样,又好像王浚、司马保、司马睿等人真的会听命一样。
我们不妨来看看长安成了什么样子吧。经过多次战乱,长安的户口不满百家,街道上蒿草荆棘丛生,公室私家的车乘只有四辆,文武百官没有官服、印章绶带,只有桑木板和官署名号而已。
如此破烂的小朝廷,居然还敢发号施令,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不仅堂而皇之的发布诏书,司马业还要派出使者亲赴建康,督促司马睿尽早出兵,恢复中原。
建业为什么忽然变成建康了呢?这不是因为司马业成为皇帝,要避讳嘛。这是对司马业最大的尊重,但也仅此而已。
八月二十,司马业的使者殿中都尉刘蜀到达建康。面对刘蜀苦口婆心的劝说,司马睿不为所动,推托刚刚平定江东,没空北伐。
司马睿不是没空,也不是没有能力,他是根本不想北伐。
不仅他不想,就连他手下的大臣也不想,待在江南多好,为何要去中原蹚浑水?恢复中原?不,不,这事儿别找我,我不感兴趣。
永嘉之乱后,中原士人纷纷逃难到江东,史称衣冠南渡。这些人到了江东后,并没有吸取西晋灭亡的教训,依然讲风度、讲仪容,以清谈为尚,以务实为俗,每日里高谈阔论,饮酒郊游,偶尔还感慨下故国。
当然,也有少数忧心国事的,比如录事参军陈頵,他看不下去了,对司马睿道:“洛阳承平之时,朝臣们以小心谨慎恪尽职守为平庸,以傲慢放纵为优雅,流风所至,以致国家败亡。现在大王的幕僚又在重蹈覆辙,请求从今以后,接受官职却又称病不干事的,统统免职。”
又针对《己亥格》上书道:“之前赵王篡位,三王为了讨伐他,施行丰厚的奖赏。现在,功劳不论大小都按照那时候制定的《己亥格》来施行,造成严重的滥赏现象,国家纪纲紊乱,请立即停止!”
这些都是陈頵的肺腑之言,也切中时弊,但司马睿为了讨好所谓的名士,维护自己的统治,根本听不进去。
陈頵出身寒微,在朝中无权无势,又经常发表此类的言论,很快就引起了当权者的不满。不久,他被赶出朝廷,派去担任谯郡太守。
除了陈頵,还有一个人遭到众人更深的嫉妒,他是曾三次平定江东的吴兴太守周玘,连司马睿都对他忌惮不已。
司马睿站稳脚跟后,大量启用从中原而来的名士,以此打压吴人。周玘身为吴人的代表,不仅得不到重用,还被刁协等人轻视嘲笑。
周玘忍无可忍,密谋发动政变,杀死那些尸位素餐的中原名士,以南方人士取而代之。
事情泄露后,周玘忧愤而死,临死前对儿子周勰说:“杀我者,是那些中州侉子(对外地人的蔑称),能为我复仇的,是我的儿子。”
弥留之际,周玘或许想到了父亲周处,在孤军奋战的最后一刻,他的心中难道没有怨恨吗?
此情无关地域,只关人心。天下之大,有德者居之,诚不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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