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说民间手艺人不同的行规

在乡村做木匠、砖匠(泥瓦匠)、裁缝等手艺人,都有师傅传下来的不同老规矩,例如:木匠,不论在何处人家上门做工,晚上回家时,大、小、粗、细的锯呀,凿子、刨子、铲子、墨斗等二十八种工具、都统统放在东家家里,但是,斧头一定随身带回家。砖匠,他也有他的老规矩,晚上回家,必须带上用木头做成四方四正,刻有尺寸有五尺长的“五尺”回家,过去没有皮尺,量屋基的数据,全靠用木制的五尺量。裁缝更具独特的祖传规矩,晚上回家,必须带上一尺长的量布尺,这就令人费解,木匠带斧子,砖匠带五尺,这两样工具,在不是手艺人的眼里,都能理解为了防身用,晚上走山间夜路,万一遇上猛兽,也可以作防身武器敌挡一下,那么裁缝拿一把竹尺,又不能当防身武器,是何意思呢,难道那量布尺,是避邪物,令人看不懂?故此,我带这些疑惑,走访了周围老一代手艺人了解究竟,毕竟,都是老祖先留下来的,对自己没有什么坏处,该讲究的就讲究下,无事研究研究一下又何妨呢?

先说裁缝走夜路带尺,众人兴趣盎然,我也怀着同样的心情,去问当地的老裁缝师傅,老裁缝师傅自己也说不清来龙去脉,只知道由师傅一代又一代传下来的规矩,说是“避邪”,我又问,“尺不如剪刀避邪呀”,我这么一说,好像激活老裁缝的记忆,他说“听师傅讲,从前有一位老师傅走夜路,因为没带剪刀,救了自己一命。“话说古时一位李三的裁缝师傅,某一天晚上,走到乱坟荒山脚下,遇到鬼迎亲,新娘是老裁缝邻居,故去不久,死者家人,见她年纪轻轻就故去,就请道士帮她配个阴婚,恰巧被李三裁缝碰到,鬼新娘就要李师傅帮她做出嫁衣,李三师傅惊得一身冷汗,但心里明白,如果跟这班人去做衣,那麻烦就大了,他急中生智说:“呀,今天我没有带剪子”,鬼新郎见裁缝没带剪子,就对鬼新娘说,李师傅今天没有带剪刀,那就改日再请吧,于是,迎亲队伍向荒山方向走去,李裁缝向县城狂奔。因此,裁缝这行业走夜路,绝不带剪刀,只带一把尺,对裁缝尺子还形成好多歇后语:如:“裁缝师傅的尺,只量别人”;“裁缝不带尺,存心不良(量)”,裁缝走夜路带把尺,是不是与这歇后语有关呢?

又说泥瓦匠,枞阳人俗称这行手艺人为砖匠,砖匠走夜路带五尺,有何讲究,我怀着好奇之心,问德高望众的齐美如老师傅,他对我讲,砖匠的五尺,讲究的话,一头雕刻一顶帽子,传说是师傅帽,所以被视为镇邪之物。砖匠还有一件圣物,就是砌墙用的砖刀,过去“砖刀”都是铁匠打出来的,砖刀把柄后卷一个孔,便于挂带,砖刀柄卷起的地方就像象鼻子,象与宰相的相同音,故此,也列入镇邪之物行业,有经验的传统砖匠,早上上门做工,晚上歇工回家,都用围裙,把砖刀包好,露出刀柄的象鼻子,夹在咯吱窝下走夜路避邪。

再说木匠走夜路携带斧子,传说从前有一位木匠姓汪,手艺高,做活快,为人正直,有一年春上,邻村一大户财主家请汪木匠去干活,这家每天给木匠准备的馍,到做饭的时候,就发现少了几个,这大户人家就怀疑是汪木匠偷吃了。汪木匠知道财主疑心他偷吃东西很生气,本想丢下活就走,又想这样不明不白的走,就坐实了他偷吃东西的坏名誉吗?于是他下决心把偷馍的贼抓住。

这天半上午,木匠放下活,藏在暗处紧盯着厨房门,不一会儿,见到东家大黑狗溜了过来,它四下看看没人,走到厨房门边,前蹄子扒着立了起来,用嘴把门褡裢弄开,轻轻拱门,进门就吃厨房里的馍,吃罢,扒开门出来溜走了,门“咣”一声自动关上了。汪木匠气得骂道,原来是这个畜生作祸,吃饭时,汪木匠把狗如何如何偷吃馍对财主说了,财主一听,就把大黑狗打跑了。

汪木匠离家几天了,想趁晚上没事回家看看,临走时,他觉得斧子旧了,带回家换把新的,就带上斧子上路了,汪木匠出村约二里路,猛地从路边蹿出来一条大黑狗,挡住了他,他仔细一看,正是财主家偷吃馍的狗,汪木匠左躲右闪,那狗就是不让他走,汪木匠想起白天的事,知道这狗是找他报仇的,那狗忽地朝他扑了过来,他顺手抡起手里的斧子朝狗砍去,那狗见有斧子,夹着尾巴吓跑了,汪木匠这才松了口气,他看看手里的斧子,自言自语说,“斧啊斧,今天如果没带上你,我就完啦!”故事讲到这里,由此推理,木匠走夜路携带斧子的规矩,是不是由本故事形成的呢?待考。

文后我再讲一个枞阳风俗,与读者分享,“各行各业手艺人,都可以按须同时在一户人家上工,惟独木匠和裁缝,不能同在一户人家干活,否则,就犯天大的禁忌。因为,只有老人去世,请裁缝做寿衣,请木工收殓,他们才能同堂干活。”俗语说:乡下龙灯乡下舞,农村独特的风俗文化,真是取之不尽,写之不竭啊!

此文纯属传说,请各位读者不要往迷信那方面曲解本文,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作者:张雨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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