逻辑总是走到极端,生命却能超越因果

不要下结论,要“不带结论”地生活。
那是唯一的生活方式,只有这样,你才能活在中间,而中间就是平衡。
生命是对立面之间的一个平衡,它从来不会结束。那个平衡一直继续下去,它是永恒的。一个有悟性的人从来不会得出任何结论,他无法得出结论。当生命本身就是非结论性的,一个有智慧的人怎么可能是结论性的呢?
如果你向老子询问任何结论性的答案,他就会笑你。他会说你很傻。他是按照生命生活的,而如果你按照生命生活的话,那么最基本的特征就是平衡。永远不要走到一端,永远不要执着一极;否则你就会失去平衡。

故事一:走绳索的人

我听说一个故事——

有一次,一个伟大的国王必须做出一个违心的决定。

他有两个部长犯罪了,而他非常喜爱这两个部长。即使他们犯罪了,他也想原谅他们,因为他太喜欢他们了,但是这不符合国家的法律,也不会是一个好的先例。所以他们必须受到惩罚。

按照法律,像这样的罪只能判处死刑。怎么办呢?这太难了,所以他找了一条出路。

他说:“他们必须被判处死刑,但是我想给他们一个求生的机会。我要在两座山之间拉一条绳索。如果他们能活着走过它的话,我就原谅他们。”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走过任何绳索,更不用说在两座山之间、在一个大山谷上面了——到处都可能摔死。他们在一生中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们会变成走绳索的人。

其中一个人睡不着觉。整个晚上他都在祈祷上帝帮助他。到了早晨,他茶也不能喝。他来到走绳索的现场,整个首都的人都聚集在那里。

另一个人清楚地知道,自己对走绳索一窍不通,无能为力,他几乎是死定了,所以为什么不好好睡一觉呢?于是他就睡了。到了早晨,他像往常一样喝完茶。他不慌不忙地来到现场。

他在发抖,焦虑不安,但是他很平静很镇定,他清楚地知道死亡是必然的——当死亡已经确定的时候,何必再为它担心呢?就静静地死掉吧。

他开始走上绳索,而奇迹中的奇迹——他竟然要去走!没有人相信这一点!甚至那些专门走绳索的人也来看了……他们也无法相信这一点。即使对于他们来说,这也是困难的……距离太远了、危险太大了。

一步走错,太倾向左一点,或者太倾向右一点……你就完了;稍微有一点不平衡,死亡就在每一步中等着你,但是那个人在走,他走得那么悠闲,就像他早晨散步那么悠闲。他终于走到了另一座山。

第一个人在发抖、冒汗。他从他站的地方向另一个人大喊:“请你告诉我,你是怎么走的,好让我也能走!”
另一个人大声回答:“很难,因为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走的。我只知道一件事情——我已经用这个方法走了一辈子了”。
我不是一个走绳索的人,但是现在我知道我是,我已经用这个方法过了一生了——平衡,永远不要走极端。
或者说,如果我倾向左了,我马上就用倾向右来平衡它。除此以外,我没有做过别的事情。但是这对你不会有什么帮助,因为这不是一件你可以突然学会的事情。如果你用这种方法生活过,那么你就会掌握它的诀窍。

生活的“诀窍”,不是科学

记住“诀窍”这个词。比如,宗教就是一个诀窍,它不是一门科学。否则,它很容易就可以被教、很容易就可以被解释了。它可以被理论化,那就没有麻烦了。
在科学中,即使最大的难题也能被解决……如果今天不行,还有明天,但是它肯定可以通过智力、通过智力的努力被解决。有一天,当它被解决了,那么不仅对于解决它的人来说,它是解决了,对于所有的人来说,它都是解决了。你不必花费巨大的努力去解决它,它已经解决了。科学是一种公共的现象,一个人解决了什么,那么对于每一个人来说,它都是解决了;一个人发明了什么,他就为所有的人发明了。
在宗教里,可能出现过成百上千个老子,但是没有什么被解决了。你们必须自己一个又一个地去了解它。
它不是科学,科学可以创造经典、理论,但是宗教不能创造经典和理论。它是一种亲身体验。你不可能把它降低为一个理论,它太微妙了、太细致了,你不可能这么做。理论是粗糙的、简陋的;而体验是非常微妙的。
哪一个走绳索的人能把走绳索变成一个理论,而且只要依靠理解这个理论?你可以完美地理解这个理论,你可以接受考试,你可以获得100分,但是你是否认为,就因为你已经理解了它的理论背景,你就可以走在那条绳索上了?不,这没有用,它不是一门科学。
它是一个诀窍。那么什么是诀窍呢?当你在路上做了很多很多事情——尝试过又失败了,摔倒了又爬起来,误入歧途又重新回来——在生活中的成千上万次实验,然后突然有一天,你掌握了它的诀窍。一个诀窍是很多错误和失败的精华,是很多尝试和失败的精华。
某种东西在你的里面成长,一旦你了解它了,你就可以忘掉它,你就永远拥有它了。你不需要记住它。如果你需要记住它的话,那么它还不是一个诀窍,它还是头脑里面的东西。如果它是一个诀窍的话,它就会进入血液、进入骨头、进入骨髓、进入你的存在。然后你就可以忘掉它。
诀窍既不是科学也不是艺术你必须在生活中行走──观察你是怎么跌倒的;你必须监视自己——观察你是怎么迷途的。
而头脑将坚持走向极端。每当你感到不平衡的时候,马上用移向对立面来平衡它。头脑要么是一个右派——它走向右边,然后再也不到左边来了;要么是一个左派——它走向左边,然后再也不到右边来了。

静止就是死亡:对中间的狂热

我曾经碰到过一种非常奇怪的现象:有时候头脑变成了一个中间派——保持在中间,但是它对于中间的狂热和它对于左右的狂热一样。这个人也不在中间,因为一个在中间的人从来不狂热;只有极端主义者才是狂热的,他们执着于某一个位置。而中间不是一个位置,它是一个平衡的连续获得。
停下来,试着理解一下。这是道所能给你的最有意义的感觉,中间不是一个固定的状态,它是一种不断变化的运动。所以你不能像在左边或者在右边的人那样在中间。
一个想在中间的人必然不断地靠向左边和右边;有时候你会看到他是一个左派,有时候你又会看到……现在,你看他变成了一个右派。他必须像一个走绳索的人那样走路。
只有在两个极端之间,不断地平衡,连续地平衡,才是中间。中间是一个活的状态,它不是一个固定的、死的点, 可以一劳永逸地达到它——不。你必须一刻接着一刻地达到它,一次、一次又一次。观察一个走绳索的人——那是一种体验。
在我小的时候,只要我听说有一个走绳索的人——不管他在什么地方,在我的村子里还是在邻近的村子里——我都会跑过去看,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感到,他知道一些对于生命非常非常有意义的事情。
他在做什么呢?他不是静止在中间,否则他就会掉下去。他没有一刻是静止的。他是动态的,一直在变化,他是一个流动,但是这个流动有一个平衡的中心。有时候他移向左,有时候他移向右;他是非常矛盾的,他不是一致的。
如果你要求一致,他就会摔死。任何静止的位置都会害死他。静止就是死亡,而且死得毫无用处。静止就是错过生命。不,他不可能保持在中间。要保持在中间……他不可能保持在中间,为了保持在中间,他必须不断地移动和平衡。
生命每时每刻都在变化,你怎么可能保持固定呢?每一样东西每一个时刻都在变化。
没有什么是静止的。
赫拉克利特说,你无法两次踏进同一条河。等到你第二次踏进那条河的时候,那河已经改变了。不仅河流改变了,你也改变了。你怎么可能两次踏进那条河呢?河流和你都无法保持原样。

故事二:小鸡眼中的因果

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不变是幻觉,流动是真相。
在这样一个变化的世界里,在这样一个活跃的、随着生命颤动的世界里,如果你执着一个位置的话,你就是死的,你就是在寻求自杀。因此所有那些下结论的人都是死的。
我听过一个德国的故事:

有一次,一只小鸡蹲在鸡窝里面,十足地像一个佛,世界上没有一件令人担心的事情。

后来突然出现一个人。她感到很害怕;她逃跑了。当她回来的时候,那个人已经走了,但是就在鸡窝前面有一些玉米。

她开始深思苦想。她的脑子里产生一个科学的好奇心。这些玉米是打哪儿来的呢?第二天,那个人又来了。她又逃走了,然后再回来。那个人已经走了;但是玉米又出现在那里。那个人和玉米之间肯定存在某种关系,但是对于一个科学的思想家来说,要下结论还为时过早。

她不想这么快、这么匆忙地就导出一个理论。因此她继续等待——她肯定是一个真正的科学家。这件事情每天都会发生。然后,这个因果关系的理论渐渐地在她小小的头脑里面成形了,每当那个人出现的时候,玉米就出现。

她观察了999次。现在已经肯定——存在一个因果关系。当那个人出现的时候,玉米就出现。那个人是因,玉米是果。999次已经足够了。她现在断定存在一个必然的关系。而且她已经等待得、实验得、观察得、研究得足够了——现在她可以说:这种情况一直在发生,没有例外。所以它肯定是一个法则。她非常高兴,她等着那个人。

他第1000次出现了。鸡走向那个人,感谢他的仁慈——随后就送了她的命。

生命,没有因果

生命就是这样的——它没有因果关系。
即使一件事情出现过999次,你也不要下结论;第1000次可能就是例外。这不仅是一个故事。日前在科学界里,一种模糊哲学正在兴起,并且逐渐站稳脚跟。在海森堡之后,科学不像从前那么确定了。现在他们说每一样东西都是模糊的,确定只是大概地确定──不是绝对地确定。
999次可以,但是随后就有例外。即使科学也是动摇的,它必须是动摇的,因为它也要对付生命。
生命不可能被降低为一个科学的因果关系。生命依然是神秘的。要想保持中间,如果你执着于中间,你就会错过。这正是生命的奥秘。要想保持在中间,你就必须不断地左右移动。只有这样,你才能保持在中间,因为中间不是一个固定的点。
事实上中间并不是你外面的东西。
中间是你里面的东西:一种平衡,一种音乐,一种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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