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水 ·散文】秋潭:种莲记
一年有四季,春夏秋冬
流水似年,稍纵即逝
种 莲 记
文/秋潭
7月初,憋了一个学期,终于放暑假了,舒一口气,第一件事就是急急忙忙赶回蓝田孟村,看我的两缸莲花。
回家那天,已有两朵亭亭盛放,另有四五个花苞,还有一个青青的莲蓬。多高兴啊,今年没有错过你!这个时候,怎么能少了拍照呢?于是拿着手机,寻找最好的角度,为她们留下今年的最美时刻。
每年她们开花,我都会留照片。有两年在花期没有时间回去,一次是大姑子,另一次是老公帮我拍了照片发过来。今年能在她们最美的时候亲眼看见,心里无比轻松愉悦。粉紫色的花瓣,色彩极轻极淡,像一抹轻盈流动的云彩从花瓣底部流向上端,自下而上色彩也由浅入深,由白色慢慢晕染聚拢,在最花瓣的最上端,沉淀成淡淡的粉紫色。薄薄的花瓣以一种娇羞的姿态,半舒半合,眉目含嗔,微微的晨风中摇曳。碗口大的叶子,碧绿中透着醇厚,层层叠叠,错错落落,映衬着这几朵娇媚的花儿。三四个花苞兴奋地从叶丛中冒出来,在夏日微醺的阳光中,等待绽放。
遂想起种她们的日子。
很小的时候,就特别喜欢荷花。记得小学语文书上学过一篇课文《荷花》,有这样一段文字:“荷叶挨挨挤挤的,像一个个碧绿的大圆盘。白荷花在这些大圆盘之间冒出来。有的才展开两三片花瓣儿。有的花瓣儿全都展开了,露出嫩黄色的小莲蓬。有的还是花骨朵儿,看起来饱胀得马上要破裂似的……我忽然觉得自己仿佛就是一朵荷花,穿着雪白的衣裳,站在阳光里。一阵微风吹来,我就翩翩起舞,雪白的衣裳随风飘动。不光是我一朵,一池的荷花都在舞蹈。风过了,我停止舞蹈,静静地站在那儿。蜻蜓飞过来,告诉我清早飞行的快乐。小鱼在脚下游过,告诉我昨夜做的好梦……”
这些生动的文字,对于一个9岁的女孩,感染力与吸引力是巨大的。碧绿,雪白,嫩黄,只是色彩,已经让我欲罢不能了,更不要说还有一幅插图。那时候的信息交流和交通远没有今天的发达,白鹿原是一个旱原,那时候原上也没有人种莲藕,吃的莲菜都是“川”里的种藕人挑来卖的,吃着莲菜,就更好奇这么美丽的荷花,是怎么长出来的。
于是从那篇课文开始,我开始执着地画莲花,语文书,数学书,只要有空白的地方,只要脑子闲下来的时间,包括上课走神的时候。曾经被数学老师逮住,举着我画得密密麻麻的数学书在课堂上展览。
后来就想种一株莲。家里买来炒菜的莲菜,我发现两节之间的部分有侧芽有根须,于是,这部分就被我捡回来以无比虔诚的心情种进了土里,希望有一天能长出一株婷婷袅袅的莲花。结果自然以失败而告终。
多年以后,网购让所有你想找到的东西,变得唾手可得,包括碗莲的种子。那一年我在滕家寨中学,网购的一包种子分给了学校众多美女。细砂纸磨开硬壳,看着它们在水里吐出碧绿的小芽,抽出柔软细长的叶柄,生出白色的根须。待长出五六片浮叶之后,就要定植了。学校地处鲸鱼沟畔,下午放学,一群人下了河挖塘泥,回来晒干碾碎,才把这娇滴滴的大小姐种进去。
那年的时光,最为惬意。下班之后,在五月流光溢彩的夕阳中,一溜儿排开各家的碗莲,看看谁家的长得最快,谁家的叶子立起来了,谁家的叶子沉底了,热度比春季比赛养蚕还要高。
7月,碗莲长到八九片叶子的时候,放暑假了。两个月在学校无人照看是不行的。两株中长势好点的带回西安房子养着,剩下一株送回孟村婆家养着。可能植物也会思乡吧,背井离乡的那株,在彩釉的花缸里枯萎了;老家养的那棵,在门外的塑料桶里无忧无虑地疯长,叶子又厚又绿,比厨房的大老碗口还要大。门口路过的人,每每问起,这种的是个啥呀?婆婆自豪地说:荷花!——没说莲菜真的算好的了!
第一个冬天快来了,给地上挖了个大坑,连桶一起埋进去,又加盖了厚厚的玉米杆,想着应该不会冻伤吧。谁知春暖花开的时候,掀开盖的东西,把桶搬出来,才发现里面如电线层层靠着桶壁盘绕生长的根冻坏了好多。还能不能活过来?还能不能活过来?心里莫名的失落。婆婆贡献出一口不用的大面瓮,淘了一个更大的坑,将桶里掏出来的一大卷根放进去再埋好,只希望它能再抽枝展叶。
还好,等她的邻居牡丹芍药抽芽的时候,它也抽出了几根粗粗的茎,顶着还没绽开的叶卷儿。总算是活了。吹着乡村里自由自在的风,晒着活泼泼亮闪闪的太阳,她啪啦啪啦长出一堆高高低低层层叠叠的叶子,好像冬天从不曾那样虐过她。
第二个冬天,听了无声斋主人的点拨,秋末叶子全部干枯就清理了缸里的水,依旧用玉米杆盖上。从此,冬天都安安稳稳地过来了。第三年她开了一朵花,在一众或淡或浓的绿色巧笑嫣然。那时节,牡丹芍药早已开过,玉簪和菖蒲还没打苞,就她一枝独秀。第二年开了三朵,后来花多得基本就数不过来了,去年分成了两个缸,长得更加生机勃勃,豪放不羁。
一转眼,那个九岁的画莲女孩已人到中年,她的莲却还在心里亭亭净植,播洒着那一抹鹅黄碧绿的清气。
审稿:李龙刚 编辑:小蚂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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