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郭国庆:【杀 年 猪】(散文)

杀 年 猪

作者:郭国庆

农村有“过了大小寒,杀猪过大年”的习俗,杀年猪成了农村家家户户的大事喜事。杀猪的前一天,主家都会邀请亲朋好友、街坊邻居次日来“看猪膘膘”。你不懂什么意思了吧,就是请你去吃肉哩!

先隆重地介绍一下我们村的杀猪匠——郭玉才。他中等个儿,头发花白,目光如炬,满脸都堆积着岁月留下的沟壑,一笑起来便露出仅有的两颗牙。他经常身穿一件被洗的泛白了的老式军袄子,他排行老三,小名三皮,按辈份叫他三爷,三爷是村里的老把式,杀猪无数,刀法娴熟,现在虽己是70岁高龄老人,但仍老当益壮,威风不减当年,杀起猪来得心应手,从不失马。

村里杀猪都爱请他,不单是他的手艺好,而且他收取的费用也很低,别人杀一头猪收100元,而他只收50元。都给他100元“红椿树”要他不用找了,他还固执的找回一张50元的“绿蚵蚂”,一边用还沾着猪血的手递钱,一边用那只有两颗牙齿的嘴巴说:“我老了,给个烟钱就行了”。

今天是小寒,5组郭邦飞家要杀年猪,昨天就通知今天早上天一亮就要架势,我便定好了七点的闹钟,早晨天还麻麻亮就起来洗漱,接着去帮忙杀猪。

三爷早一步到位了,详细地做了安排。主家己经在院坝边上支起两个炉灶,灶膛里火烧得很旺,锅内的水不停地翻滚着,水蒸气弥漫着整个小院。两尺宽,一米五长的杀猪凳己经在院子中间放停当,一口一米直径的大木梢在杀猪凳旁边摆好,三支木杆绑在一棵棕树上搭成了肉架,一切准备就绪……

女主人打开猪圈,一边“尔啷啷啷啷啷,尔啷啷啷啷啷啷啷......”地唤着猪,那头白猪像着了魔法般地闪着两片大耳朵,慢慢腾腾一摇一摆地甩着尾巴跟着女主人出来了,还一边走,一边啃食着路边的草叶。三爷抽出一尺多长的杀猪刀,刀锋刺眼,在猪眼前晃了两下,口中小声念着“猪呀猪呀你别怪,你就人间一碗菜,今年去了明年来”。白猪还在院中悠闲地漫步,口中还在咀嚼着萝卜樱,丝毫未感到周围己是十面埋伏了。(终于明白了“蠢猪”的由来,若是狗的话,早己发现情况不妙逃之夭夭了)。

七八个帮忙的人迅速把猪包围了,扯尾巴的扯尾巴,抓耳朵的抓耳朵,捉腿的捉腿,摁头的摁头,压杠子的压杠子......  三爷用那个铁须子敏捷地趁猪嚎叫的时候伸进嘴巴,勾住猪的上腭,一伙人三下五除二地把猪牢牢地按在杀猪凳上了。这时候猪似乎才感觉到世界末日的到来,嘶声裂肺的尖叫声惊动了一河两岸十里八村。但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三爷的杀猪刀己迅速而且准确地从它的咽喉刺入,直插心脏,一股鲜血哗的溅出一米多远,流进早己准备好的二洋盆里,猪还在凳子上做垂死挣扎,脚使劲地蹬,头使劲地摆,溅了三爷一脸的血,约五分钟后,二洋盆的猪血接了大半盆,猪己经过山了,大家才松手。 接着就把锅中的开水倒入大木梢,再加上少许凉水,大家再次把猪从凳上抬起放入大木梢的开水中,三爷左手提着猪鼻孔串着的棕绳子,右手提着猪后腿,三四百斤重的猪便在大木梢中游动。

猪一生就洗这一次舒服的热水澡。

十分钟后,烫得也差不多了,三爷用勾须一头勾住猪鼻孔的绳子,一头勾在木梢的底部,把猪固定住,然后开始砸毛。毛砸清白,再把猪抬着倒挂在肉架上,砍掉猪头,开膛破肚,从中间分成两半,用秆称一半就大概知道净肉多少了。剩下砍肉就留给三爷了,当然第一时间是砍下一块好肉给厨房送去。帮忙人也没闲着,有给跑腿提肉,有给过小秆,有给打码子,有给搓棕绳,有的翻洗大肠......

肉砍完了,厨房里也飘出了浓浓的香味。一桌杀猪菜放的满满的。炉上热的自家酿的杆杆酒也弥漫小屋。大家一起围坐,请三爷坐上席,开始品尝美味了。

席间边吃边聊,当然少不了关于猪的话题,有说河对面有个姓余的爱喝酒,没有下酒菜,就把两个猪耳朵和猪尾巴割下来炒着吃了,过年杀猪都没地放抓的。有说谁家杀猪没按住,猪跑了,嘴巴里还噙着杀猪刀,帮忙的人都吓的四处逃窜。有说谁杀猪没杀死,放大木梢里烫死了。有说谁家杀猪没按住,猪一脚把杀猪匠蹬进木梢里被烫了,还有的说谁家的猪杀死了,毛都砸完了,趁人不注意跑了......  屋子里传出一阵阵笑声。

厨房里不时地端来可口的美味,什么酸辣腰花,渣辣子炒肉,酸菜猪血,粉蒸肉,萝卜炖猪蹄,再搭配几个农家小菜,真是丰盛可口之极。瀛湖的猪吃着绿色的草,喝着属天然的矿泉水,属天然绿色无污染食品,肉质也当然与超市的大不相同,吃起来肥而不腻,瘦而不柴,实乃色香味俱全。

酒足饭饱,电话又响了,康家杀猪又要去看猪膘膘喽!

文中插图由作者提供

作者简介: 汉滨区瀛湖镇郭家河村第一书记郭国庆 。喜欢读书,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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