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周国元:【吉日良辰(上)】(电视轻喜剧短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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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忘初心   梦在三秦

吉日良辰(上)

(电视轻喜剧短片)

文/ 周国元

内容简介:
本剧通过农村两位年轻恋人未婚先孕后,双方父母怕出丑急于让他们举行婚礼,可由于迷信思想作怪,又偏偏把婚期选在炎热多变的麦收季节,等办婚事时两亲家自私、吝啬、互相猜忌闹出许多笑话。观后让人忍俊不禁,发人深思。
本剧有利地鞭挞了农村愚昧及落后的陈腐观念。
人物表:
张喜财一一一荷花父亲。
荷花母亲。
荷花。
单长炎一一一喜来父亲。
喜来母亲。
单喜来。
胡大庆一一一媒人。
李兵一一一乡团委书记。
乐队领班。
轿车司机。
医生。
二OO二年夏。
俯拍大全景
晨,旭日东升,霞光万道。
夏,麦子黄梢季节。
一碧万顷的田野;茁壮茂盛的庄稼;哗哗流淌的渠水。挥汗如雨的农民。
村庄鸟瞰:整洁、雅观、绿树掩映中的平原小村一一一-荷花湾。
村前,白墙红瓦。花木葱笼的农家院落。宽敞明亮的砖瓦房内,一位五十来岁,体态矮粗肥胖的家庭妇女一一一荷花的母亲,在饭桌上摆上饭菜,隔门帘向门外喊:“当家的,开饭啦!”
门帘一挑,进来一位六十来岁的又高又瘦的老汉一一荷花的父亲张喜财。他从吊竿上拉下块湿毛巾擦了把脸,蹲下拿起筷子端起碗想吃,又问:“荷花呢?”
荷花娘:“一大早到水塘边去洗衣服,现在还没回来。地里忙活,你自个先吃着,我去唤一声。”
张喜财端碗扒饭,荷花娘挑帘出门。
村外。
荷塘、菜畦、果园、牛羊,好一派绮丽的田园风光。
塘内,莲菱茂盛,蜻蜓飞舞,鱼戏鸭鸣。
岸边,碧草如茵,柳丝拂水,小鸟啾啾。
一位二十余岁的青春少女,将裤管挽过膝盖,正骑马式蹲坐在一块伸入水中的光洁的条石上抡捶布槌洗衣服。水中漂满洗衣粉的泡沫。
这位姑娘就是荷花。她时而撩水赶开游到面前的鹅鸭,时而定神呆呆地看一对咬尾双飞着的蜻蜓,时而又无精打采地揉一会衣服。脸上现出一丝惆怅,一幅六神无主的神态。
“荷——花——,吃早饭啦——”村头传来荷花娘那长长的呼唤,塘边激起一连串长长的回音。
荷花立起身来,拧干了一件湿衣服,到草地上弯腰向洗脸盆内收拾衣服。
蓦的,她像是身体有些不适,俯身呕吐了两口,脸上沁出汗水,脸色难看起来。
荷花娘晃着胖身躯走近了,见状,忙抢上前问:“心肝宝贝,是咋啦?”
荷花:“有些头晕。”
荷花娘:“可能是夜间着了凉。”她接过洗衣盆,和女儿进村。
荷花家,院外。
张喜财老汉已吃完早饭,正牵一头花母牛荷锄头准备下地,见女儿回来了,吩咐;“荷花,饭后到‘金盆底’帮我锄玉米。”
荷花娘:“荷花有些身体不舒服,就别让她去啦。”
张喜财望了女儿一眼,略一思忖说:“那就到后院菜园里随便干点吧。”
菜园里。
五光十色的蔬菜无所不有,晨露中,呈现出一派勃勃生机。
荷花蹲在西红柿架下侍弄了一会,娥眉紧锁,忍不住又呕吐起来。
院内。
荷花娘边将衣服一件件晾在天条上,边自言自语地念叨;“这丫头,犯哪门子病,饭也不想吃。”她拿起一柄小锄,也转入菜园里来。
菜园内。
荷花正蹲在西红柿丛中,大口大口地吞食着酸涩的青番茄。
这情景被她娘看得一清二楚。她脸上顿时现出一丝惊恐与狐疑。“爱吃酸,莫非……?”
荷花闺房。
荷花一人在床上坐卧不安。
门开了,荷花娘板着脸闯进门来,并反身将门顶好,回头直视着荷花,语气生硬地:“荷花,跟我说实话,你到底得的什么病?”
荷花摇摇头:“没什么大病。”
荷花娘催问越急;“那你为什么又呕吐,又要吃酸?”
荷花脸色突变,吃惊地望着她娘一眼,不吱声。
荷花娘随手抄起一把苕帚,压低声音逼视着荷花说:“说,你是不是被人欺负啦?啊!”
荷花一下趴在床上,抽泣起来。
荷花娘:“到底是谁?告他去!”
荷花哭得越发厉害。
荷花娘放下苕帚,气急败坏地:“看来这事是真的了,我把你这不要脸的死丫头,生了孩子丢了人,看单家寨你婆家还要你不?”
荷花抽泣着:“不要,就是你那未婚女婿单喜来他、、、、、”
荷花娘一怔:“未婚女婿?单喜来?好哇,原来这位姑爷是个不正经的东西。跟他吹灯拔蜡。”荷花娘咬牙切齿转身欲走。
荷花又羞又急:“不,怪他,也怪我。”
傍晚,夕阳西下。
张喜财屋内。
张喜财脸色铁青,正劈头盖脸地冲荷花娘大发雷霆:“真没想到,这死不要脸的丫头片子,竟做出这样见不得人的事来。哼!这不怪,那不怪,都怪你这死老婆子对她管教不严,让她跟姓单的那小子明来暗往。如今弄出事来,叫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搁?”
荷花娘反唇相叽:‘哼!你们男人尽是些吃腥的猫,当初咱俩还没结婚的当口,还不是你到俺家勾引我往高粱地里窜。怪你,怪你,都怪你,怪你动不动就让那小子来这里帮你干活!”
张喜财怒不可遏地:“好哇!管教闺女是老婆的事,现在你倒怪起我来了!看我不教训你才怪!他怒吼着,抄起一矮凳逼了上去。
荷花娘也不示弱地抓起一柄大苕帚,又拿起一铁锅盖当盾,一边嘴硬地说:“你敢!你敢!”一边本能地往后躲闪着。
张喜财步步紧逼,荷花娘节节后退,两人围着柱子。操家俱打迂回战。张喜财举矮凳出击,荷花娘举锅盖遮挡。
张喜财一脚踢翻了一瓷盆水,水流了一水泥地面。荷花娘躲不及,一下滑倒在地,胖身躯像倒了一堵墙,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她唯恐张喜财就势扑上来揍她,索性在泥地上打滚,杀猪也似的叫喊:“救命啊,张喜财杀人啦!”
闷在自己屋里的荷花闻声大惊,急忙窜出房间来到屋门口,想闯进去,像是又感到自己没脸见人,只好在屋门口焦急地偷听。
屋内。
张喜财抢上前去,一下捂住老婆的嘴,并把她扶起来。
荷花娘抖着满身泥水,见张喜财不打她,感到莫名其妙,问:“当家的,你到底想怎么着吧?”
张喜财捶着脑门苦着脸抱怨:“哎呀!你可千万小声点,这种事让人听见多不光彩。刚才怪我脾气太急。闺女的事,还得咱老两口慢慢商量。”边说着,边给荷花娘整理衣服。
荷花娘也消了气,嗔怪地:“看你那凶相,像是要吃人。摔成脑震荡,你得伺候我。荷花的事,是要赶紧想办法,不然日子一长就遮不住了哇!哎!让她偷偷去打胎吧!”
张喜财:“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亏你想得出。走漏了风声,咱可出不去门了。再说,麦子马上就要开镰,打了胎,谁顾得上照顾她。”
荷花娘:“要不,就让单家寨他婆家赶早把她娶过去了事?”
张喜财:“你说的到轻松,这大热的天,他单家能答应?再说,就是同意,咱开口催人家,就没来由跟人家要大宗的彩礼。咱老两口就一个独生女儿,我本想等秋末让闺女出嫁,狠狠敲他一笔,这一来,全泡汤啦。”
门外。
荷花听了后一愣怔,继而又像是灵机一动。急忙走回自己屋里,推出一辆自行车,蹑手蹑脚地推出院门外,骑上疾驰而去。
屋内。
张喜财与荷花娘愁苦地沉默着。半响,荷花娘无奈地:“遇上这扎手的事儿,光着急也没用,我还是背地里和荷花商量一下,看看她想咋办?”开门走了出去。
荷花房内。
荷花娘进来后不见女儿,着急起来,高喊:“荷花,荷花!”不见回音,又到院子里东张西望地寻找喊叫:“荷花,荷花!”始终不见踪迹,有点慌神,急忙向屋内走去,正与张喜财撞个满怀。一下子双双跌倒在地上。
荷花娘立起身子着急地:“坏了,荷花不见了!”
张喜财:“啊!”
荷花娘:“这可真是宁当三辈子儿女,不当一辈子爹娘,天都黑了,到哪里去了呢?”
张喜财:“真是女大当嫁,女大当嫁,女大不嫁,当爹娘的担惊受怕啊!”
荷花娘:“她爹,荷花这妮子脾气倔,要是一时想不开,有个三长两短......我看,咱就到井口、塘边、树林子里去看看吧。”
张喜财气恨地:“死了,死了,死了省得给我辱门败祖,丢人现眼!”
荷花娘一屁股蹲在地上,失声地:“我的天哪!”
公路上。
荷花骑自行车疾驰。
她来到一村庄附近停下,那是她未婚夫单喜来的村子单家寨。
她截住了一位路过的小伙子,和蔼的:“喂!你是单家寨的吧?”
青年:你是......?”
荷花:“我是荷花湾的。想麻烦你一下,托你找个人。”
青年:“找谁?我来找单喜来,忘带手机啦,没法和他联系!”
荷花:“单喜来,就说我在这里等他,有要事和他商量。”
青年诡黠地向她一笑:“行。”
单家寨村外。
菜园内。
一憨厚,呆头呆脑的小伙子正缠绕在篱笆上的扁豆花丛中休息,他正专注的欣赏着一张女青年的彩照,他就是荷花的未婚夫单喜来。
那是荷花的彩照。
捎信的青年蹑手蹑脚地走到单喜来背后,冷不防一下夺了单喜来的照片说:“喜来哥,有位女青年大路上等你,说有要事要商量。”
单喜来:“她是谁?”
青年指指照片:“就是她。”
路旁,桥洞边。
单喜来惊喜地:“荷花,是你,天都这么晚了,找我有事?”边问,边要去吻荷花。
荷花躲闪着,四顾无人,压低声音:“是想跟你商量一下,赶快把我娶过去吧!”
喜来:“怎么,等不及啦?咱不是商量好,收完秋再结婚吗?”
荷花羞涩地:“可是!”
单喜来:“怎么?”
荷花满脸绯红,羞涩地:“可是我已经有了哇。”
单喜来吃惊地:“啊!有了?”
荷花用拳捶着单喜来的肩膀低语;“都怪那晚上你我感情一时冲动,亲热过火......”
单喜来眉飞色舞地:“这么说,我快要当爸爸了!”说着要去抚摸荷花。
荷花一把推开他,抱怨地:“你还喜呢,人家都快急死了。”
单喜来:“啊!急啥?宝贝是咱爱情的结晶,这是好事呀!人之常情啊!”
荷花用手指一戳他的鼻尖:“呆子,可如不早结婚,你要我带着孩子过门呀?”
单喜来一震,搔搔后脑勺说:“嗯!这也是个问题。但现在是大热天,又是麦熟大忙季节,顾不上啊!”
荷花:“顾上也得顾,顾不上也得顾!晚了要露丑的!”
单喜来为难地:“可彩礼一时也备不齐啊?”
荷花语气颇硬地说:“我爹是个财迷,彩礼一点也不能少。”
单喜来:“这,这可怎么办呢?”
荷花不容置辩地:“赶快回去,跟你爹商量,越快越好。天要黑了,我要回去了。”
荷花骑车上路。
单喜来望着她的背影,呆呆地立着。
单喜来家。
房间里,家具散乱一地。
单喜来的父亲,一位六十来岁的矮胖老头,正脱下一只鞋追着单喜来要揍,单喜来左躲右闪。单喜来的母亲,一五十余岁的瘦高女人抢在父子之间左遮右拦地护着儿子。脚下一个趔趄,重重的一下跌在地上。胖老头仍不顾一切追打儿子,眼看鞋底要落在儿子的背上,喜来母亲又一下爬起来没命地拽住丈夫的衣角。边拖边喊:“老头子,你今儿疯了哇?”
胖老头边追打他吼叫:“我把你这不争气的畜生,咱上八辈都是清清白白的人家,到你这里却干出这样下贱的事来,今天我不教训教训你,我就不叫单长炎!”
单长炎经不住老婆死拖猛拽,咚的一声跌倒在地,单喜来趁势溜走。
瘦女人扶起胖丈夫单长炎,边心痛地抚摸着边劝:“我说老头子,你别想不开,只要这闺女肚里的孩子不是别人的种,咱就高兴。你不是天天盼着抱孙子吗,这下可要实现了。”
单长炎经老伴这么一劝,气火顿时消了大半,他由老伴扶坐在床沿上,等粗气喘匀了后说:“好是好,现如今未结婚就生孩子也不算奇事。可一件,马上就是麦收大忙季节,顾不上啊!再说,亲家张喜财是出了名的贪财鬼,彩礼少了他不应承,不到秋收完毕,咱家哪有那么多钱啊!”
喜来娘:“婚丧嫁娶,哪有不花钱的,没有钱,求亲告友,凑合着来嘛。”
单长炎:“嗯!那就试试吧!”
翌日,午。
单长炎独自一个人坐在屋里抽闷烟,门帘一挑,进来一位漂亮的青年小伙子,他是乡团委书记李兵。
单长炎赶忙起来让座。
李兵:“大爷,听说喜来哥准备结婚,我想来跟您商量一件事。”
单长炎:“好说、好说。”
李兵:“是这样,三年前我乡青年团在凤凰坡水库畔创建了一座青年林,后天正好是三周年纪念日,有几位大龄青年要结婚,我想组织他们在林地举行集体婚礼,这样做,又节省,又有纪念意义,我想,是不是让喜来哥和荷花一块参加?”
单长炎喜上眉梢,连说:“好哇!好哇!”可又一思忖,不无顾虑地说:“好是好,只怕荷花湾亲家哥张喜财处不好办,那老头生就的一幅迷信脑瓜,走亲访友,婚丧嫁娶都好掐算个吉庆日子。这样吧,今下午我让媒人到荷花湾和亲家商量一下,他同意更好,不同意没办法。”
李兵:“好,试试看。”
荷花湾,张喜财家。
一三十余岁的男子正在与张喜财攀谈,他叫胡大庆。是单喜来和荷花的婚姻介绍人。
胡大庆:“姑父,举行集体婚礼,我看是件大好事,你看呢?”
张喜财:“好是好,就是太简单了。”
胡大庆;“现在提倡移风易俗,婚事简办。再说马上就要开镰收麦,大操大办耽误工夫啊!”
张喜财装糊涂倒打一耙说:“哼!怕就甭结婚,要不是碍着你的脸面来催,我还不应承呢!”
胡大庆怕谈崩,急忙陪着笑脸说:“姑父,一切好商量,你看怎么办?”
张喜财正襟危坐,清清喉咙,俨然是向讨教的和尚讲经,一板一眼地说了起来:“结婚,人生头等大事,草率不得。后天,一是太仓促,二是不吉利,那天我推算了一下,是个黑道日,不宜嫁娶。”
胡大庆:“这可是迷信啊!”
张喜财连连摇头:“不是迷信,不是迷信,这是天意。我年轻的时候也不信,和你姑姑结婚时没挑日子,过门时门楼上放鞭炮,一个鞭炮落在我衣领里,炸了我一个皮开肉烂,半个月脖子不敢动弹,后来让人一推算,那天是个黑道日。”
胡大庆:“依你的意见把日子定在啥时候?”
张喜财:“这且别慌,我得等亲家把我要的彩礼全部置办齐全,然后再确定吉庆日子。”
胡大庆:“都是些什么彩礼?”
张喜财从身上摸出早已写好的一张彩礼单递给胡大庆说:“我让人代开了一张彩礼单,就按上面的操办,缺一样也不行。”
胡大庆接过后读起来:
电冰箱、大彩电、手机、手表、金项链。VCD、录像机、摩托、洋车,要名产。洗衣机、电烤箱、吊扇、台扇、落地扇。冬有棉,夏有单,四季衣服,六十件。十五铺、十五盖,席梦思床,要舒坦。梳妆台、写字台、沙发、凉椅,要置全。组合橱、挂衣橱,酒柜、饭桌、盆景艳。八辆轿车来迎送,吹吹打打,雇乐班。如要一件办不到,要娶我女难上难。
胡大庆读完后傻眼了,着急地盯着张喜财说:“姑父,这上面的都要买全,可要花好几万啊!”
张喜财:“光有这些还不算,再给我老俩口每月零花钱一千元。”
胡大庆为难地:“这事?”
张喜财:“就照这样办。回去后跟亲家说,下一个乡镇大集,我和他在鱼肉市饭馆会面,生产队撵马车时,俺俩个是多年的老把式老相识了,具体订一订结婚的日子。”
说罢,他做出一个送客的样子。
胡大庆无奈,只好站起来告别。
胡大庆推自行车走出院外,张喜财送出门来,两人面对面还亲热地笑着,待到张喜财背转身回去,胡大庆向他投去狠狠地一瞥,嘴里轻声骂道:“看财奴,你简直是拿我表妹卖钱!”
单长炎家,晚。
坐在木凳上的单长炎拿着那张彩礼单愁眉苦脸地向胡大庆说:“张喜财这老鬼简直是要我的命,虽说这几年富了,可咱家去年刚刚盖起新瓦房,现在结婚又要这些钱,上哪里去弄?”
胡大庆劝慰他:“大叔,别犯愁,没有过不去的难关。他张喜财要的再多,除了那每月一千元零花钱之外,别的还不是全带进咱家里来?一时备不齐,我倒有个办法。”
单长炎:“咋着?”
胡大庆:“一家有事,四邻相帮,咱按彩礼单上有的全部借齐,等荷花相中后结了婚,再一件一件退回去生米做成熟饭,他张喜财再不同意也没招儿了。”
单长炎顿露喜色:“好,就照这么办。”
碧空如洗,艳阳高照。
乡政府礼堂门口。
鞭炮连天,彩旗飘扬,鲜花竞艳。
十几对青年男女正在举行婚礼。
主婚人是三十来岁,精明强悍的乡长,他正站在台阶上致热情洋溢的贺词。
同志们,朋友们:
“今天,你们十几对恋人欢聚一堂举行婚礼,既移风易俗,又文明节俭,为我乡广大未婚青年做出了榜样。预祝他们婚姻美满,生活幸福!”
乐队鼓乐齐奏。有人给新人佩戴红花,有人给新人赠送纪念品。
摄影机对准他们拍照。
凤凰水库,波光潋滟。
青年林中,树木葱茏,鸟啼莺啭,硕果累累。春风人面,空中,对对紫燕呢喃着比翼双飞。
对对青年爱侣在给树苗培土,浇水。
有对恋人在栽合欢树。
一男青年:“听说单喜来和荷花结婚还要选择吉日良辰,还要坐轿车讲排场,嘿嘿嘿 ... ...”
女青年:“哼!都跨世纪了,还来这一套,又浪费又迷信。”
另一男青年:“都怪荷花她爹老脑筋不开化。”
一女青年:“也怪荷花。”
单长炎家,晨。
单长炎边吃早饭边跟老婆商量着筹办婚礼的事。
喜来娘:“老头子,今儿是乡镇大集,你去置办宴席的要买的东西,得花多少钱?”
单长炎:“海鲜、果品、蔬菜,还得买一头羊,估计置办十几席的东西得花好几千元。”
喜来娘吃惊地:“那么多?”
单长炎老谋深算狡黠地一笑:“喜庆的日子一到,咱七大姑、八大姨,沾亲带故的都叫,少了一个也不行。”他压低声音告诉老伴,“要知道,亲戚来得多,咱收的贺喜钱越多。”
“你个老狐狸!”喜来娘开柜拿钱,递给老伴一叠钱后叮嘱:“这是二千块,买不到猪,买头羊也行。你要放好。我再给你三百块买菜,买海鲜,这三百元要放在另一个口袋。”
单长炎:“给我件东西,我将这两千元包好。”
单喜来娘拿过一块写着单长炎收字样的白手帕说:“这是咱闺女给你邮茶叶用的包装布,你用它包好,这布上有块蓝补丁。”
单长炎用白手帕将两千元钱包好,并分别装入两个口袋,下意识地拍了拍。
喜来娘递给他一个大竹筐,将他送出院来,又一次关心地叮嘱:“小心点,别把钱丢了。”
单长炎:“放心,丢不了。”
集日,上午。
人流熙攘,万头攒动。
路两旁尽是案摊。叫买、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
张喜财出现在集市上,像是寻找人。
单长炎出现在集市上,也像是寻找人。
张,单两人相遇,寒暄着。
单长炎笑容可掬地:“亲家哥,你可让我寻得好苦哇!”
张喜财:“走,到前面酒馆里谈。”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一家酒馆。
典雅的房间里,两人热情的让座。
张喜财大方地说:“掌柜的,来几碗上好的菜和一瓶老白干,我们亲家俩好好聊聊。”
掌柜的爽快的答应着,随即将酒菜麻利地铺在了饭桌上。
二人举杯畅饮。
张喜财举杯:“喝!”
单长炎也举杯:“喝!”
二人频频举杯,频频夹菜。
单长炎:“亲家哥,我按你所开的礼单,都一一置办齐备。今天是到集市上来买海鲜,果品,蔬菜;还要买一头羊,办喜事的时候,好大宴亲朋啊!”
张喜财:“那娶亲时要用的轿车呢?”
单长炎:“因为还不知道哪天是吉日良辰,所以还没定下来。”
张喜财:“这占卜吉庆日子的事很重要,也半点不能马虎,关系到两口人一辈子的祸福。今天,我当着你的面推算一下阴阳八卦,选择一个上好的吉日良辰。我张喜财上通天文,下晓地理,占五行,卜八卦。算吉日良辰大半辈子,哪个不知,谁人不晓?三二十里地出名。”
单长炎伸拇指连口恭维:“亲家哥神算,佩服、佩服,实在佩服!”
张喜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即伸出手掌,眯起眼睛掐指而算:“夫、姑、堂、叔、弟、宅、妇、厨;初一、初二、初三、初四、二十五、二十六。这二十六宜嫁娶,是上上好的黄道吉日。再计算一下时辰,你儿子、我女儿都是二十五,都属马。今年是庚午年,是他俩的本命年。子、丑、寅、卯、辰、己、午,属马,午马,宜午时过门,大吉大利。”
单长炎:“亲家哥神算,小弟赞成,赞成。只是二十六是芒种这一天,麦子要开镰,恐怕......?”
张喜财嗔怪地:“芒种三日见麦茬,还有好几天呢!咳!嫁闺女、娶媳妇,人生大事,图的是吉利,怕忙,就别办喜事。”
单长炎略一沉吟:“也好,就定四月二十六这一天。离今天还有三天。”
张喜财:“亲家,咱老弟兄俩可是好久没捏一盅了,借这机会,响一响?”说着,摆出了个猜拳的样子。
单长炎为难地:“可我还要赶集置菜啊!”
张喜财酒兴正浓地说:“哎!别急吗,置菜,我内行,菜要好,还便宜,待会我和你一同去。来,划三拳。”
单长炎无奈地伸出了手:“请多包涵。”
“兄弟俩好哇!”
“三桃园啊!”
“五魁首哇!”
“喝!”
“喝!”
一瓶老白干顷了底儿,二人不胜酒意。
单长炎奉迎地:“亲,亲家哥,海量,海量,兄弟佩服,佩服!”
张喜财:“咳!常一一一常一一一言说,|酒逢知己千杯少么,别,更别说是一一一亲家。走,我和你到大集上去买鱼,置菜,买羊,另外,我还要买一立橱赔送闺女呢!”
单长炎客套地:“倒叫你破费。”
张喜财夹起一筷子鱼放进嘴里,故意装做魚刺咔了喉咙,连声“啊!啊!啊”地怪叫,又坐下了。
单长炎无奈,只好到案前付了钱。
张喜财见账已结完,鱼刺也没了。见桌上盆里剩菜不少,就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塑料袋将盆中菜全部装了起来,塞入了提包。
单长炎不甘示弱,也将空酒瓶和长烟蒂收拾一下装入了提兜。
二人醉醺醺出店。
市面上。
张喜财和单长炎边走边浏览着。
一青年小伙子与单长炎擦肩而遇。
单长炎:“这不是文华表侄吗,几时从单位回来的?”
青年热情地说:"啊!表叔是你,今天是星期天,休班!。”
单长炎:“巧的很,我想托你办件事。”
青年:“有事尽管吩咐。”
单长炎:“你表弟四月二十六要娶亲,咱想排场排场,托你在市区雇几辆轿车。”
青年:“车好雇,怕是价码贵了些。”
单长炎望望张喜财,拍拍腰包,故作财大气粗地说:“尽管让他来,咱爷们有的是票子!”
鱼市。
张喜财和单长炎盯着一鱼摊停下来。
鱼贩招揽生意,拿起鱼极力夸鱼好:“看,这鱼多好!”
单长炎:“多少钱一斤?”
鱼贩:“要多要少?”
单长炎“起码得二十来斤。”
鱼贩:“零卖是四块,图你是个大主顾,算三块八,够意思了吧?”
张喜财:“还三块八,看你这烂鱼,三块五就不少给。”
鱼贩:“再便宜点,三块七一斤算了。”
张喜财:“就出三块五,一分也不多出。”
鱼贩:“再便宜一角,算三块六一斤怎么样?”
张喜财拉起单长炎就走:“哼!不认实在,这大热的天,再不卖,回家就烂了。”
鱼贩忙喊住他:“回来,回来,就算三块五,专挑好的。”
两人回来挑鱼,盛了一竹篮。
鱼贩称鱼;“正好二十斤,七十元整。”
单长炎从衣兜里往外掏钱,不慎将用白手帕包着的二千元钱现金掉在地上,他丝毫没有察觉。
张喜财发觉一人从身边路过,并发现了白手帕,以为是那个人丢落的,四顾无人注意,急忙一脚踩住,并连忙蹲下身来。
单长炎付完钱,欲走,见张喜财蹲下身去,着急地问:“亲家哥,你这是咋啦?”
张喜财:“天太热,喝得有点多,我有些头晕。原想帮你买羊,这会儿你就自己去吧。”
单长炎着急地去拉他,张喜财坠着不起,索性一屁股蹲在地上,坚决地说:“喜期临近,忙得很,你得赶紧去置菜,要不散集后没处买。我不要紧,蹲一会就会好的。”
单长炎无奈,又急着去赶集,提篮自个儿走了。
人群熙攘中,张喜财发觉无人注意他,将手伸进脚下拿出白手帕包放入衣兜。佯装浑身不舒坦,慢慢爬起来,若无其事地走了。
集市上。
单长炎徜徉集摊,随便买了点蔬菜,最后来到羊市,打算买一头羊。
他浏览片刻,相好了一头膘肥体壮的肥羊,就凑上前去搭讪。
“这羊约摸多少斤?”
卖牛人:“少说也得一百斤吧。”
单长炎:“什么价?”
卖羊人:“一千五百元。”
单长炎不屑一顾,拔步欲走。
卖羊人:“你想出什么价?
单长炎:“不少给,一千元!”
卖羊人:“看你挺实在,我贱卖。一千二百元,少一个子儿也不行。”
单长炎思忖片刻:“好,成交,我买了!”
他放下竹篮掏钱,发现钱没有了,神情顿时紧张起来。又掏,仍没有,顿时大惊失色:“糟啦!钱包丢了!”
单长炎提篮急走。
一不小心踩到一块瓜皮上,跌了个仰面朝天,竹篮里的鱼摔了一地。
但他顾不得疼痛,边跑边说:“一筐鱼才七十元,我掉了二千块呀,鱼我不要了!”爬起来迅跑。
鱼摊前。
单长炎急头急脸地问:“掌柜的,你发现我的钱包没有,二千块钱用一个白手帕包着?”
鱼贩:“没有哇。”
单长炎:“我买鱼时,谁来过?”
鱼贩:“大集上,人来人往,多着哪!我哪知道你的钱谁拿走啦?”
单长炎一屁股蹲在地上:“完了,全完了!”
集市上。
张喜财在人丛中左拐右拐,不时回头望望,怕丢钱人寻来。来到一簇树丛中,忙拿出白手帕打开一看,是一叠崭新的钞票,顿时大喜,怕人发觉,急忙放入衣兜,大踏步走了。
张喜财家,正房里。
张喜财和胖老婆在数钱钞。
张喜财:“我打算花三百块钱买立柜陪送闺女,这下好,不用我掏钱啦。”
荷花娘:“你倒乐,可丢钱一准急死了,两千块呀!”
张喜财:“咱一不偷,二不抢,拾的不伤天害理。再说寻失主,人山人海,上哪里去找哇?快把钱存起来。”
荷花娘接过钱“把包钱的白手帕递给张喜财,给,很干净的,拿着当手绢擦汗用吧!”
张喜财接过白布一端详:“哼,这上面有名字!”
荷花娘:“啥名字?”
张喜财:“担(单)——掌(长)——火(炎)!”
荷花娘凑上前,指着白布上的字,重复着:“担——掌——火?哪有叫这名字的?”她把视线停留在‘炎’字上说:“这个字不念火,记得春天扫盲上夜学时,火字的写法是这个字的半截儿。这个字是两个‘火’摞在一块儿。”
张喜财思忖片刻,自作聪明地说:“我知道了,一个火是火,两个火迭在一块,火上加火,是大火。这名字就读‘担--掌--火,没错!”
荷花娘:“这担掌火丢了钱,一定急得不行。非得上大肝火不行!”
张喜财:“有拾的,有掉的,拾的高兴,掉的倒霉,这是世上常有的事。不管他,喝二两再说。”
荷花娘给他拿出来酒和杯子,问:“炒个什么下酒菜?”
张喜财:“菜不用炒了,我这里有。”他从塑料袋里倒出从酒馆里带回来的剩菜,有滋有味地喝起来。
荷花娘打开电视,马连良正演《空城计》中的唱段:“我正然独坐城楼山景……!”
(文中插图来自网络)

作者简介

周国元,中共党员,山东东营人。市级优秀教师,东营市作协会员,县级首届模范老人,镇教育系统“关心下一代委员会”常务主任。曾受聘编纂《乡志》《村志》《镇教育文化志》。热爱文学和历史,陆续在省、市、县多家纸刊及二十余家文学平台发表小说、散文、诗歌、影视文学剧本、故事、随笔及报告文学若干篇,约八十余万字,并有多篇获奖。兼对各大网络平台文学作品进行点评。曾出版十七万字个人文学作品集一本,现为陕西《作家前线》签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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