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美黄梅】叶安新：马坝边，那年夏天的故事
儿时的伙伴，昔日的同学，搬迁久远的街坊邻居。分别几十年后在微信群里相逢。叩开了我记忆的门窗。忽而想起那年夏天的故事……
那年夏天， 吃完午饭，我匆匆赶到舒华家，和几个伙伴头天就约好了，今天午后去西池塘游泳。
说是游泳，其实是玩一种海盗夺船的水中游戏。这种游戏，是将所有参与者分为两拨，一拨人站在船上，为守船者，另一拨人为海盗在水里。海盗先发动进攻，只要把守船方全部推下水，就为胜利。守船方除了守住船外，也可进攻，只要跳下水，抓住一名海盗就为胜利。玩这种游戏，需要良好的水性，会各种游泳技术。除快速的自由泳外，踩水，潜泳，仰泳都要会。西池塘畔长大的我们，很小的时候，已练就了各种游泳本领。
来到舒华家，舒妈妈正在洗碗，看来他们也是刚刚吃过。
顺着熟悉的小木梯，我爬上了阁楼。舒华依然在练字，我每次来找舒华，他都是在练字。正是他当年的勤学苦练，为日后的自己铺就了事业成功的阶梯。
阁楼上是十分闷热，舒华已是满头大汗，却依然趴在一个二尺见方的小木箱练着正楷，见我来了，马上放下笔，站起来客气地说：“肖马来了”。舒华边擦着汗边说“楼上太热了，我们还是下去吧？”我见舒华一头的汗，笑着点了一下头。
刚一下楼，就看见柯雄和吴宝已站在大门口。“你们什么时候到的”，舒华问道。“刚刚到”吴宝答道。
舒华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人都到齐了，我们就出发吧”。
我们四个人都是在这条小街上一起长大的伙伴，同学。都是同年出生，只是月份不同。舒华月份最大，也算他个子最高。宽宽的肩膀，宽宽的额头。仪表堂堂，十分帅气。在我的记忆里，从小到大，我们四人从未吵过架。纯真的友情伴随着我们快乐成长。
说到游泳，我们四个各有特点，舒华速度最快，一个蛙泳，就可以前进两三米。吴宝的潜泳十分厉害。他站在你的面前，轻轻地入水，你根本猜不出他潜入了哪有方向，当他露出水面时，已在你身后三十米开外。柯雄的仰泳非常好，他可以躺在水面上一动不动。
八月的午后，天气十分炎热，爱叫的知了，好像热得吐不过气来，叫过一两声后，拖着有气无力的尾音收声了。街上行人稀少。
大人们常说：孩子们不怕热，的确如此。在我们的眼里，炙热的太阳把它永恒的光芒撒向大地，給大地带来勃勃生机。万里碧空中漂浮着朵朵白云，白云在碧空中不断变换着队形，有时像海洋里翻滚着的浪花，有时又像层峦叠嶂的远山。多么美丽的蓝天白云，夏天有夏天的美丽。
为了避免太阳的直射，我们沿着街边的梧桐树荫前行。
在经过依萍家门口时，看到依萍和亚男正坐在门口聊天。当看到我们四个时，她们迅速跑过来。
亚男问道：“你们这是要到哪里去呀”。“我们去游泳”吴宝答道。“我们正好没事也去吧？”亚男对依萍说。依萍笑而不答。
吴宝道：“你们又不会游泳，去干什么”。亚男调皮地说：“去跟你学呗”“我可教不了女孩子”吴宝低声说了句。
舒华笑着对吴宝说：“亚男跟你逗着玩呢，你还当真。她们没事跟着去玩玩也好呀”。依萍忙接道：“我们就想去看你们游泳”。
这时，柯雄突然嚷道：“你们谁带了毛巾”。四人面面相觑。都没有带。依萍迅速跑回家，拿来一条崭新的白毛巾，走到舒华面前递给舒华。在舒华接过毛巾的时候，我憋见亚男嫣然一笑。接着嘴里便唱道：“美丽的姑娘见过万千呀，独有你最可爱……”。柯雄走到亚男的面前笑眯眯地说：“美丽的姑娘别闹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亚男笑着搂着依萍的肩膀走在了前面。
依萍，亚男也是和我们一起从小长大的好伙伴。她们比我们小两岁。她们也是我们这条街上最聪明最漂亮的两位好姑娘。
来到西池塘边，宽广的水面上送来阵阵清风，尽管是盛夏，却一点也不觉得炎热。水面上千层银波在正午的阳光直射下闪耀着道道金光。旁边小池塘荷花散发出淡雅的清香，一朵朵荷花高高地耸立，翠绿的荷叶衬托在四周，越发显得荷花的洁白与高贵。
姑娘们吵着要摘荷花插瓶。舒华跳下池塘摘下四只硕大洁白的荷花，并顺手摘下两个小伞似的大荷叶，准备送给依萍遮阳。
亚男调皮地问：“就这样给依萍吗”？舒华茫然地问：“那该怎么给呀”？亚男笑着说：“单腿跪下呀。”经亚男这么一说，大家会心一笑。依萍早已绯红了脸。
二
当时的西池塘是沿着“犀牛望月”筑起了一条东西走向的大坝。远远望去，大坝酷象马背，人们就把这条大坝叫作一一马坝。
马坝上种满了高粱。这时的高粱已长出两米高。一条绿色的大坝横跨在西池塘上，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朋友们鱼贯而行到马坝上，突然，从不远处传来拍打水面的声音。我们追着声音跑去。只见两个少年在离岸十来米的水中挣扎。水面上只能看到他们的头发，和有气无力拍打水面的双手。我们一下子就明白了。他们溺水了。
依萍和亚男同时喊道：“你们快去救人呀。”当我反应过来时，舒华已跳下了水。接着吴宝也一个猛子扎下去了。我和柯雄也就只好在岸上接应了。 舒华和吴宝各抱着一个少年，尽量把他们的头提出水面，奋力地踩着水，慢慢地向岸边移动。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两个少年已不再动弹了。舒华他们离岸还有七八米远。亚男急的大喊：“你们能不能再快点。”吴宝在水里用的力喊道：“我们实在游不动了。”看到这情景，我和柯雄一个猛子扎到舒华和吴保跟前。“你们还能自己游到岸边吗。”我问。“这没问题。”他们答道。我和柯雄在水里接过两个少年。舒华和吴宝游到岸边，抓着岸边的野草在不停地喘气。 当我们前进了四五米的时候，就觉得体力耗尽，再也前进不了了。我们咬紧牙关又前进了一米，就再也动弹不得，最后的一点力气只能保证落水少年头部露出水面。
喘过气来的舒华和吴宝，见我们再也前进不了，又反身下水，一只手拽着我们的胳膊，另一只手划水。就这样把我们拖到岸边。
两个姑娘费了很大劲，才把两个少年拖上马坝。我们也跟着爬了上去，只见两个少年躺在高粱杆上，紧闭双眼，没有意识，也没有呼吸。怎么办呢？当时的我们也不懂心肺复苏。
“控水，只要把水控出来，他们就会好的”。舒华说。
我和柯雄马上做着“木马”的姿势。他们四个分别把两个少年抬到我们的背上，我和柯雄不停地抖动着身体。大约过了两三分钟，两个少年哇的一声，连水带饭全吐出来。然后大声哭起来。
两个姑娘高兴得直拍手：“他们醒了，没事了。”这时我们才看清，其中一个少年我们认识，是城里广播站对门的一个同学。比我们低一年级。只知道他的绰号叫李苕跛（bo）。另一个可能是他的同学，我们都不认识。
待两个少年情绪稳定后，我们问道：“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李答道：“吃过午饭，我们是想来学游泳，没想到这里会这么深，我同学一下水就爬不上来了，见他在水里挣扎，我想去救他，自己也滑下去了。我们越挣扎，离岸边越远。后来的事就不知道了。”
我站起来，扫视了一眼西池塘，宽广的水面上除我们外，再也没有其他人迹。也就是说，我们再晚到一两分钟，这两个年轻的生命就不复存在了。看来，世间万物都有一个定数。
两个少年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两个姑娘细心地帮他们擦干净身上的污渍，并叮嘱他们早点回家，两少年连声谢谢离开了。
后来，我们游了一会儿泳，然后各自回家。期间谁也没有提起过救人的事。在这之后我再也没有听到过谁提起这件事。晚上，仰望繁星璀璨的夜空，我挑了自认为最特别的那一颗，把这个夏天的故事存了进去......
作者： 叶安新，原任县司法局副局长，现已退休，爱好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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