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爱恨蛤蟆坪(十二)·连载42 || 作者 南岳
赵一算与李守义念了一会经,示意朱秀花开始叫,朱秀花一手端着罗儿,一手拿着笤帚,从赵一算前面往罗儿里遮拦,口里拉长声音叫道:“有福一一,吃饭来一一,有福,来啊,有福,吃馍馍喝汤来,再不害怕了啊,有福,来……”
赵一算与李守义念完一段经,便高声喝道:“一魂二魂三阳正魂,三魂七魄叫到灶君面前了吗?”
众人应到:“叫到灶君面前了!”
“挂了号了吗?”
“挂了号了!”
“再永不逃走了?”
“再永不逃走了!”
接着再念经,再叫。这样叫着出了厨房,到院子中宫处,然后到客房的神位前,再叫到病人跟前,把罗儿中的衣服披在病人身上,念完后,赵一算高声问:“一魂二魂三阳正魂,三魂七魄都叫上身了?”
“都叫上身了!”
“再永不逃走了?”
“再永不逃走了!”
“翻过阳身转过运了?”
“转过运了!”
叫魂就算结束。接下来就安土神,安镇五方,一边念经,一边把画着符的木板,与五谷粮食和三砂等用物分别埋到东西南北中五个方位,并插上五色纸旗,烧纸钱,奠茶,奠酒。安镇完后紧接着回神。
到全部结束时,已凌晨三点多,众人又累又饿又困又乏,有几个打着呵欠,显得十分瞌睡,大家都围在炉子周围,有的抽旱烟,有的拉水烟,有的喝茶,开始聊天。朱秀花赶紧给众人做饭。栓锁伺候大家,一边收拾各处的狼藉东西。
第二天,打发走赵一算,栓锁回到家里,倒头就睡,栓锁女人虽叨叨叨地骂着,可栓锁熬了一夜,吵也没用,霎时就睡着了。
中午时候,他被人推醒,睁开眼看时,见他妈和郭效良又站在面前,叫他快点走,张有福病没慢,又吐又拉。
三人来到张有福跟前时,见病情好像比昨天更加严重,不吃不喝,而且呕吐,还拉肚子,小肚子疼得不敢动,家里打整了好像没见效果。栓锁母子此时无法可想了,郭效良念叨道:“唉!真麻烦死了,没烧香的,尽是拔胡子的,连个主意没人拿。你们的玉锁哪里去了?怎么还不回来?都亏了先人了!”接着又对栓锁说,“去!寻着叫上个人,往赵堡镇卫生院拉。弄不好死哩!”又对朱秀花说,“有钱么?寻上些钱,没钱去人家不管!”说罢,气呼呼地扬场而去。
看见栓锁出去找人,朱秀花赶紧问张有福把钱藏在哪里?张有福在朱秀花耳边嘀咕了一会,朱秀花来到存粮食和杂物的房间,翻寻到了一个用红色布条扎着袋口的一袋粮食,她解开袋口,用力把手插进粮食里揣,在粮食中间掏出一个用细麻绳缠绑着的小布包。她把布包拿给张有福,张有福呻吟着解开布包,里面是一沓钱,他分了些,把剩下的又重新包好,递给朱秀花,让她放回原处。口中挣扎着念叨道:“唉!这还是玉凤的些礼钱,你千万不能让栓锁和玉锁知道,知道就偷去花光了。”
栓锁去找人,找了好几个,都推说顾不上,没一个去的。
从金石湾翻过南面白虎顶的那条梁,有一个不大的村庄,名叫任家岔,住着二十来户人家,早年是一个生产队,那时叫六队,现在改名叫任岔社,隶属于金石湾村管辖。任彩香的娘家就在任家岔,任家岔有个光棍汉,名叫李占魁,人们都叫李妇联,年龄现已四十多岁,因弟兄多,家庭困难,他是老五,娶妻困难,早年娶了个,个头又小又丑陋,那时李妇联还年轻,一直不愿意,感情不好。且李妇联生性好色,最喜欢占花惹草,勾搭别人家的女人,无论老少都上。后来搞上了一个赵家堡子的女子,就把自己老婆不要了,离了婚,准备娶那个女的。
谁知离婚后,去提亲,女子父母彻底反对,不让成亲,没过多长时间,那女子远嫁到了新疆。从此李妇联变成了光棍一条,后来父母相继去世,又变成了孤家寡人。
自从巧巧出了事,回到金石湾,李妇联托过几个人去提亲,想娶巧巧,或招赘在贾明家,可巧巧始终不同意。
李妇联自从父母去世后,一个人务庄稼也很困难,务了几年,干脆把土地包给别人,每年出外打工,冬闲了回来到处胡逛,勾搭妇女,经常在金石湾新闻中心,与金石湾的一群婆娘一起撕混,打情骂俏,伺机而动。听人风言风语说,最近与栓锁女人又有桃色事件。即使有,栓锁因有出轨的前科在先,也有口难言,只好憋着。
栓锁叫了一大圈,在庄里没叫上一个人,在路过小卖铺旁时看见李妇联正在和一群婆娘说笑,他便喊叫到跟前,叫李妇联帮他送他大到赵堡镇去看病,李妇联听了,因某种原因就同意了。
二人来到家里,找来了架子车,放上铺盖,把张有福搀扶到架子车上,栓锁又嘱咐他妈,如果玉锁来了,让他赶紧到赵堡镇卫生院来。然后二人赶紧拉着张有福上路,天上阴沉沉的,看不见太阳,估计已是下午两三点了。
栓锁他们来到卫生院,把架子车拉到卫生院的院子里停下,李妇联看着,拴锁去找大夫。推了几个宿舍门,都锁着,没人。他看见一个墙上炉筒里冒烟的宿舍,到门上推时推不开,栓锁听见里面一男一女正在嬉笑打闹,他便在门上敲,敲了几次,过了一会,门开了,里面有一男一女年轻人,男的气呼呼地问:“干啥?”
“有个病人,看看。”
“去!找院长去!”说着就要闭门,栓锁赶紧推住门问“院长在哪个宿舍?”
“在最边上的那个。”说着门嘭地一声,闭上了。
栓锁找到最边上的一个宿舍门上,推门时门锁着,他爬在窗子上朝里瞅,看见里面没人,又找了一个里面有人的宿舍,推开门,里面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正蹲在地上弄煤油炉子,准备做饭,一个孩子爬在床上写作业,看样子是老头的孙子。看见栓锁推开门,老头抬起头问:“啥事情?”
“这里有个病人,刚一个年轻人说叫我找院长,院长好像不在。”
“院长不在,前几天就走了,他说回家拉几天粪,老婆一个拉不成。啥病?”
“我也不知道是啥病,说肚子痛。”
老头弄了一会后,把锅放到煤油炉上,站起来,擦了擦手。说:“你到外面等着,我给你看一看。”
过了一会,老头拿着听诊器出来了,走到架子车旁边,听了听张有福的心脏,然后摸脉,摸了一回说:“好像是痢疾,又好像不是。”
老头回到宿舍,开了个处方,嘱咐取上药吃了,看慢不慢。栓锁赶紧问谁取药,老头指了一下,然后开始做饭。
栓锁又来到先推开的那个宿舍门上敲门,过了一会,那个男的把门开开,见是栓锁,说:“你这个人,真讨厌,又干啥?”
栓锁把处方一扬说:“取药!”
那女的很不情愿地努着嘴走出来,栓锁在他大跟前要了钱,跟着那女的去药房取药。
药取回来,因找不到水,让张有福干咽了几颗药,二人便拉着张有福出了卫生院。
栓锁想,要是拉回去,病不慢该怎么办?赵堡镇街上前年开了个私人诊所,看病卖药,是赵家堡子人开的,听人说病看的还好,比卫生院强,我何不就近让再看一看?于是二人又把张有福拉到了那家私人诊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