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西安上学的两年
西安,中国西北最大的中心城市,世界著名的历史文化名城、十三朝历史故都,陕西省的省会。
1984年至1986年,我在西安待了两年,不是干别的,而是上学。怎么回事儿?时年,不是在青海工作吗,怎么来西安了?
事情还得从头说起。
1979年的12月底,知青返城大潮涌动中,青海农建师部分人员调出,分配到省内各地各部门工作,我和爱人从马海二团来到了海西州首府德令哈,安排在“海西州民族师范学校”工作。开始我在数学组任教,爱人在卫生室干卫生员。
“海西州民族师范学校”,是一所隶属于海西州教育局的普通中等师范学校,不过,这所学校的学生和教职员工,不是清一色的汉族,而是蒙古族、藏族、哈萨克族,以及零星其他少数民族和汉族混合的。一般来说,学生都按民族编班。1980年春季开学,学校安排我接手81级3班和4班两个汉族班(严格说应是81届,79级,当时习惯这样叫)的数学课,并担任81.4班的班主任。79年下半年的第一学期,这两个班的数学课是由一名中年汉族女老师教的,81.4班的班主任是一位教政治的蒙古族男老师达木登担任。我接手过来后,慢慢地接触学生、熟悉学生了,他们反映无论教学还是当班主任,都对我很满意。
70年代末,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不久,被文化大革命摧残的千疮百孔的祖国大地开始复苏,社会生活趋于正常,拨乱反正成为社会主流。当时教育界的形势是青黄不接,教师严重缺乏。为了应急,州上招了79届的高中毕业生,编了两个班,学制两年,毕业后分配在全州的小学任教,就是我所接手的这两个班。
届时,社会上对知识的认识开始改变,“搞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拿手术刀的不如拿剃头刀的”现象开始颠倒,“尊重知识”、“尊重人才”被提到应有的高度,知识分子的社会地位开始提高。同时,教书育人、尊师重教的社会风气渐行渐长。
当时社会对“知识分子”的定义就是:具有中专以上学历的人(高中不行)。我虽然在中师当教师,但我的学历是高中,这样,我的学生毕业分配工作后就是知识分子,而我不是。
那时海西州政府为了体现对知识分子的重视,陆续出台了一些优惠知识分子的政策,记得有一条关于知识分子可以到国内疗养胜地疗养的政策,还有一些记不得了。但这些我都享受不上,因为我不是知识分子。
不是知识分子,但却干的是传授知识的工作,造化就是这样弄人。
这样,中专以上学历,就成了香饽饽。“学历”越来越值钱。
随着时间推移,前几年恢复高考以来招收的大学生,逐渐毕业分配,我们学校也分来几位。于是,没有学历的尴尬逐渐凸显出来,而且没有学历造成的利益受损也屡屡出现。
80年代初,成人教育应运而起。1982年,青海师范学院发出了秋季招收成人大专班的信息,要求35岁以下在职教师可以报考。这是拿学历的好机会,我决定报考,学校领导也同意,时年我36周岁,超了1岁,怎么办?我托驻地派出所的一位山东老乡,为我搞了一本假户口,凭这户口我在州招生办报上了名,并拿到了准考证。事后当着这位老乡把假户口本销毁。可是在临考前夕,时任州教育局教育科的何存良科长(后来我在局里任办公室主任时,他当局长),约我到局里去,对我说有人提意见,说你超龄了,查了下你的档案,所有的表格上填的都是1946年生人,不能报考了,我就把准考证交出来,这次进修机会流产了。
转过年来,即1983年,在我的要求下,学校同意,我托人联系了济南山东大学数学系进修一年,期限为1983年9月至1984年7月,拿不了学历拿个学力也行,这是形势所迫。
1983年9月,我如期到山东大学数学系报到,开始进修学习。我住在山大新校5号学生公寓楼,这是一座研究生楼,每间宿舍住4人,和我同舍的其他三人也是进修生,他们都是外地大学的老师,一位吉林通化师范学院的、一位河北化工学院的、一位湖南常德师专的,唯独我是中专老师。
我进修的有一门课是《数学分析》,是公共课,在一间大阶梯教室上课,同时三个班的学生上课,我们几个进修老师坐在最后一排听课。讲这门课的老师是一位50岁出头的女老师,名字叫陈玉妹,两堂课时间里,她不停地讲,不停地板书,完全是满堂灌,两节课她密密麻麻地写了两黑板(两块黑板上下升降),由于教室空间大人多,她讲课时头戴着麦克风。课间时我到数学系办公室找人路过休息室时,看到陈玉妹老师仰坐在沙发里闭目休息,看来讲课很累。
很快,一个学期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