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梦想的我们，活该如此
情人节的夜晚，把几年前饱受赞誉的《爱乐之城》又翻出来看了一遍。
时至今日，它依然是我有且仅有的在电影院里看过两遍的电影。
时至今日，我依然觉得，这是一部难得玲珑剔透的爱情片——
两个邂逅于洛杉矶的男女，各自实现了此生的抱负，比起爱情能否善始善终更重要的，或许始终还是与过往的握手言和。
因为你，我终于成为了一个更好的人，也许这就是爱过的意义。
现实生活中，未必会有这样优美的收梢——
大多数人的爱情和梦想，不必说两全其美，哪怕得着一头，都诸多不易，很多人，甚至无缘遇到。
从小受姑姑耳濡目染的米娅，终于圆梦好莱坞，硕大的电影海报张贴在街角，哪怕成不了英格丽·褒曼，但终究有了自己的名号；
被姐姐百般嫌弃的塞巴斯蒂安，既没有在商业的浮华泡沫里迷失，还毅然决然地闯出了属于自己的一条“爵士之路”。
在这座繁星璀璨的欲望之都，他们相爱又错过，但是求仁得仁，已经值得歌颂。
或许要到很多年之后，我们才会后知后觉——
爱情从来不是生命全部，只有自我实现，才能铸造最坚实明朗的“虚荣”，也才能够收获此生最大的满足与无悔。
这一路上风雨飘泊，爱情只是奶油糖果，那份甜蜜无可匹敌，但若沉陷于此，迟早悔恨不及。
所以当我泪眼朦胧于《爱乐之城》的美丽，其实只是因为知晓，寻梦之旅的诸多不易，其实只是唏嘘，导演达米恩·查泽雷，在这一对男女身上寄予的，对千疮百孔生活的款款深情。
用泰戈尔的诗句来诠释，那就是——
世界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
与其说它在歌颂有情人，不如说它在成全追梦人。
02|
这个世界上，有千千万万的追梦人，他们奔波在洛杉矶、巴黎、东京、上海这样的繁华大都市，当然也栖身于我们未必耳熟能详的地方。
无论每天置身于怎样的灯红酒绿，其实所有的追梦人或多或少都有着同一番模样。
偶尔阳光普照，时常灰尘扑扑。
未必得偿所愿，亦谈不上无怨无悔，但走过一趟，就会少许多的辗转反侧。
许多人习惯将梦想吹嘘得过度膨胀，其实世人所津津乐道的梦想，很多时候，只是一种心灵寄托。
如果冠之以一个更加细腻柔情的名字，就是归宿——只能是这里。
可以安放漂泊的灵魂，可以屏蔽生活的荒芜，可以实现生命的意义。
日本极具个性的艺术家草间弥生曾说：
“我一边沿着艺术这根丝线爬行，一边摸索着自己的生存之路，如果要没有这些的话，我在很早以前就因不能忍受而跑去自杀了。”
艺术不仅仅是消遣，更是解药、是救赎、是武器，是她得以于这个漏洞百出的世界自我免疫的庇护所。
只有在这里，她才能够安心地睡着。
这种“无艺术，毋宁死”的心境，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或许“高不可攀”了些。
因为一个没有梦想、没有归宿的人，也不是不能够活得安然无恙。
梦想虽然不算奢侈品，却也绝不是俯拾即是的生活必需品。
我们身边有太多，为了与梦想无关、与谋生有染的工作营营役役大半生的人。
与他们谈梦想，他们会嫌弃你浪漫主义；
与他们谈梦想，简直相当于精神折磨——既是对自己的，也是对他们的；
与他们谈梦想，很多时候等同于一场自取其辱。
而在草间弥生与这些“去梦想化”的人之间，就浮浮沉沉着一个又一个的塞巴斯蒂安与米娅。
如果暂时摆脱梦想的笼罩，也不是不能活，只是左右为难，只是寝食难安，只是六神无主，只是满眼荒芜。
看看塞巴斯蒂安在餐厅里的窘迫无奈，看看米娅一个人在家乡聚会上的心不在焉。
一旦生活与梦想有关，他们那样的松弛明快，那样的全情投入，那样的得其所哉。
走到哪里，仿佛都满载着霞光。
他们不知道，他们有多么的幸运。
虽然寻梦之旅坎坷，甚而悲壮，但这种被“chosen”的使命感，常常可遇而不可求。
因为许多许多人，各自有各自的浑浑噩噩。
03|
在看珍·古道尔的传记电影的时候，我一度泪眼朦胧。
她在莽莽苍苍的森林里行走匍匐，她在黑猩猩和毒蛇面前从容若定，她在悬崖边沿欣赏日落。
那样清净简单，背后却危机四伏的生活，她一如始终，流连忘返。
只为了内心对于研究黑猩猩的一腔执念，她把别人的度日如年恨不得过成了田园牧歌。
我感动的是，一个人如果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可以如此勇不可挡，可以如此无欲则刚；
我感动的是，一个人如果拥有与这个世界赤裸相对死磕的热情与勇气，一切都会为她让路；
我感动的是，一个人如果找到自己的心灵寄托（梦想、归宿），那么一切都不是不能舍弃。
看着她消瘦却坚毅的背影，我只觉得自己拥有的太少，渴望的太多，却又渴望的太少，拥有的太多——多得要溢出来，多得硕大无朋，多得过犹不及。
而像我这样的人，又何止少数呢？
那些在灯红酒绿里被欲望压弯掏空的眉眼皮囊，那些在陋室雅居里不断堆积的世间杂物，在在都折射出人们的慌不择路、心不在焉。
因为没有更加坚固的存在倚仗，只好借助生活的诸多“幻影”来自我催眠。
越来越大的房子未必是归宿，越来越多的包包不是归宿，越来越短暂的爱情更不是归宿。
虽然它们的确能够赐予短暂（或者稍微长一些）的沉溺与安慰。
没有归宿感的我们，如此经不起推敲。
没有梦想的我们，看似四平八稳，其实空谷足音。
我们没有跳进寒冷的塞纳河的勇气，我们甚至都不知道塞纳河在哪里。
我们当然唱不出那样一首回肠荡气的歌。
在人间，如果你也是追梦人，希望你不要轻言放弃。
哪怕头顶的星空并非独照你，但你至少能够欣赏那份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