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散原创】顾海燕作品 | 香风轻送来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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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风轻度，翠叶柔枝”茉莉的幽香弥散在夜色清润的桥边和巷口，隐隐还有白兰花的清芳，卖花的阿婆为你拉开的夜幕是一个竹篮，一只花盘，和一整个长街的香氛。
花香逐梦，软语幽长，水光桥影，红灯笼挂在檐角上，临水的木楼有咿咿呀呀的曲调迭转……我不知我在时光的渡口徘徊了多久，几近被一座城这般清绝的夜晚迷住了！恍惚间是卖花阿婆一声轻语将我拉回现实里来，一只纤巧的茉莉花环戴在了手腕上，衣襟的扣子上也别上一朵白兰花，扬手起落间，香风细细，我也成了花仙子了！
似乎总在苏州的街角桥边见着卖花的老人，一方靛蓝的头巾，宽襟的蓝褂上衣，藏青的裤子，黑色布鞋。一个竹篮挎在臂弯里，双手捧着一个花盘，白色的纱布上整齐摆放着花环，花扣，花枕。很安静，有人群经过，轻语一声：“阿要香花呀，灵的嘞！”爱美的女生不禁驻足，用力一嗅，扑鼻的香，买上一支一串，似乎就把苏城的柔婉清丽也一同带走了，一起带走的还有慈眉善目的卖花阿婆终年被花香沁得芬芳的笑容。
阿婆的花盘里摆放着的花儿有时是玫瑰的花苞，淡粉玫红，浅香轻漫，似乎把暮春的花事都收藏起来，在绿肥红瘦的下一季拢在你的手腕。晚间落在枕边，梦里也不会忘记这一城的温婉。
米黄色的含笑花也是常见的，半开清甜，一串八九朵，放在小几上，你喝茶或是读书，怎样都雅致清新，于凡尘琐事中归来，真正是最恰好的时光。
到了初夏，就是茉莉、白兰花和栀子花了，洁白晶莹，花梗如翠玉，又有久而不淡的香。无论是做成鲜花手镯还是一个小巧的花扣坠在你的衣襟上，都秀雅清灵，一动一静，自带馥郁芬芳，说不喜欢是不可能的。
花儿和人，因了阿婆的一双巧手，彼此都记住了对方的明媚灿烂。一季又一季的清芳盛满一盘，就在哪一个挂着精巧灯笼的巷口或是烟柳叠翠的桥边，如画的江南，古韵悠长的姑苏，等你来撷香。青石小巷的木楼花窗里，也常有一衣水袖，携满襟花香，一唱三叹。
从仲春到深秋，卖花阿婆布鞋白袜，走街串巷。从清晨到黄昏，来时一盘素洁馨香，归去一道背影温雅悠然。许是一生与花为伴，阿婆总是眉眼带笑，整洁大方，一开口，吴侬软语，如素馨柔洁沁香。
“天赋仙姿，玉骨冰肌。向炎威，独逞芳菲。”这是古人说茉莉的天资雅韵，炎夏酷暑却清丽隽永，花香怡人。又说“他年我若修花史，列作人间第一香。”可见茉莉之香人见闻便不可或忘。我深觉，卖花的阿婆，和有着卖花阿婆的苏城街巷也如茉莉一般令人怀想，见之忘俗。
美而不媚，清姿绰绝，又有一股亲切到骨子里的温婉，这约略是大部分人心中江南水乡的印象。
我不知当一个旅客或是游子在走出车站的那一刻，俯仰呼吸之间有一股白兰花和茉莉的芳香，抬眼凝眸处，黛瓦粉墙错落的街巷里，重重叠致的花窗外，一个外婆般可亲的阿婆端着她的一盘至珍心香，安静驻守，不闹不喧，似是盼子归。此情此景此城，怕是一辈子想起来也是个暖至心扉的地方，从此，真的相信，诗和远方都值得去一一追寻。
我不知，卖花的阿婆是不是一直会沿着临河的街巷走下去，一直走到地老天荒。不管何年何月，我从远方来，都会有一盘素馨含苞不放，只待一双巧手将它们串成美丽的花环，别在我的衣襟上，套在我的手腕上，给一个陌生疲惫的灵魂最盛大的熏香涤荡。
夏日伊始，城市正繁华热闹。白天忙忙碌碌，人来车往，晚间的夜宵一条街更是灯光璀璨，人影憧憧，许多年轻人的生活都需要一场精彩或放松来续航。
不管你是在家乡还是来自他乡，无论你是暂时失意正迷茫，还是偶尔浮躁失去方向，这个承载着我们希望和梦想的城，总会在一个街市的拐角，一个安静的小巷，有那么一瞬间，一个朴素温良的阿婆，挎着她的竹篮，带着她的香花，给予你给予我最宁静祥和的怀想，一份独属于江南的清凉甜香。
白兰花开了，茉莉花微凉，香风轻送，不如趁着好时光，来江南！
作者简介：顾海燕，笔名君流年，江苏如皋人，苏州三甲医院主管药师，偶有文散见于文学网络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