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诗歌（七）
浅谈诗歌（七）
文/杨金堂
七：抒怀与抒情（2）
“我的心是没设防的空城\半夜里忽被相思袭击了\我的心旌\只是一片倒降\我只盼望\他恣情屠烧一回就去了\谁知他竟永远占据着\建设起宫墙来了呢）（闻一多）
初恋情怀当然可以借助意象来表达，不过初恋又是一朵不结果的花，早开早谢。如果后来的婚姻是一枝无花之果，那梦断香魂的初恋就更让我们一生追怀，而且是倍加理想化了。我们会“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全想着“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或“班里有个同桌叫阿莲”。
“不知能不能算是初恋\曾经多少次\我怯懦的未能表述明白\只是在她妩媚的眼神里\自信地觉出\已耕耘出一片少女的心田。没有花前月下\只在’学大寨’的田间\没有玫瑰\采一束野花结环\戴在头上\晚霞衬映她羞红的脸\邂逅来的真难\曾经的熟悉变的陌生，泪眼中\那一瞬的尴尬\我知道全都是因为亏歉\夕阳拉长了她的影子\”，渐行渐远\对着那道背影\嚅嚅地问\那时候我们算不算初恋”（拙作《初恋》）。
倾诉和盟誓，是爱情诗里的一种写法，从整体来说，仍然没有超出爱情的范畴。比如诗经里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就是一种盟誓对爱情和爱的承诺。“枕前发尽千般愿\要休且待青山烂”，这与咱们常说的爱情誓言“海枯石烂不变心”同出一辙。琼瑶在《我心已许》中写到：“我心已许终不变\天地为证\日月为鉴”。所有的誓词都在重复着同一个意思“爱你到永远”或者是“爱你永不变”。
爱情的誓言也应该是常新的，其语言和意象的表达不必拘于一格。从汉代苏武诗“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式的直言，到唐人元稹的“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式的取喻，最终离不开的，就是表达一种“誓言”。
在现实生活中，我们或许会听到：“如果我要对你有二心，出去拈花惹草，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但毕竟诗有诗的语言：“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汉乐府《上邪》）。就算写不到那么精妙，起码也该像林煌坤《路边的野花不要采》那样“记住我的情\记住我的爱\记得有人天天在等待\我在等着你回来\千万不要把我来忘怀”。
“当我牵你衣袖\与你执手\我的生命便尽赋与你\相依相伴\或生 或死”。“除非黄土埋骨，我守你百岁无忧”。“水三千等到你的出现\天心月圆\伴着你的明天”。“任凭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爱上你不需要理由\但如果真的需要\一万个理由也不够”。“愿我如星君明月\夜夜流光相皎洁”。“问世界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元好问《摸鱼儿 雁丘词）。情诗不仅言情，同时也言理。情与理就像一对恋人，不肯分离，感性的情怀和理性的思绪往往联袂而行。
传统的爱情理念，是“爱”应专一，应该纯洁。相爱的人应该同甘苦共患难相濡以沫，彼此忠诚白头偕老，而不得喜新厌旧见异思迁。爱应该超越金钱、门第的世俗障碍，而追求心灵的契合。
“浪漫如果变成了牵绊\我愿为你选择回到孤单\缠绵如果变成了孤单\抛开誓言……”这就是在写爱写情的同时，也在写理。如上所说，爱再好再美，如果它成为了“牵绊”，成为了“锁链”，那宁愿放弃，这就是一种道理。
爱情意象化，就是把某种美好的社会理想和精神追求，喻为自己心仪的美人。以爱情的失落和忧伤，寄言理想的失落和忧伤，这是始自《离骚》的中国传统的诗歌表现手法，所谓“美人香草手法”。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这样表述，古今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所有这些，看似是对爱情的追求，却完全是一种喻象，隐喻人们对事业和学问的追求。如果更进一步阐述，比如我们致力于写诗而又寻不见怎样写好诗的精妙之法，忽然有一天如梦初醒、得心应手下笔如神，不正好是：梦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却在灯火阑珊处吗？诗人梁南所说的：“我在恋爱中痛苦了一辈子，我一辈子都在痛苦中恋爱”。这里的“恋爱”正是表达爱国情操或对理想信念的忠贞不渝。
情诗的寓意主要包括：一是以爱情理想暗寓人生理想或社会理想；二是以美人之恋隐喻家国之恋；三是以爱情操守比拟政治操守及民族大义。
乡情诗歌：乡情，亦即乡思、乡愁、乡恋。这便是永恒的主题。天地之间有一片村落，有一片田园，与我们的生命有一份特殊的缘。我们曾经得到它的水土滋养，得到它的文化哺育，我们的灵魂深处植入了它的文化密码和基因，走遍天涯，我们对它总有一份特别的牵挂，这便是乡情。月明之夜，总有一种旋律从我们心中涌出，这便是乡愁之歌。
无论是游子身在他乡念故乡，还是生活在故乡的人看故乡，这都是一种永远不能相忘的情怀。因为我们一代代的人在这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这里有祖坟、祖屋、祖业，有石磨水井、老槐树，有乡音、民谣和古谚。因此，每一个人都会对故乡或家乡依恋着一份浓浓的情。“哀游子茕茕其无依兮\在天之涯\憔长夜漫漫而独寐兮\时恍惚以魂驰\梦偃卧摇篮以啼哭兮\似婴儿时\母食我甘饹与粉饵兮\父衣我以彩衣”（李叔同《梦》）。
“棣棠丛丛朝雾蒙蒙\水车小屋静\传来阵阵儿歌声\北国之春天\北国的春天已来临\家兄酷似老父亲\一对沉默寡言的人\可曾回来愁沽酒\偶尔相对饮几樽\故乡啊故乡\我的故乡\何时能回你怀中”（北国之春）。
“小时候\乡愁是一张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长大后\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我在这头|新娘在那头\后来啊\乡愁是一座矮矮的坟墓\我在外头\母亲在里头\而现在\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我在这头\大陆在那头”。（余光中）
“款步滨河入画廊\雕栏曲径韵流长\云戏水\鸟花腔\游人到此忘苏杭”（马克《滨河公园》）
“年年花放赵家庄\便逐轻风十里香\好杏扬名于宇内\嘉宾纷沓自八方\争飞四月芬蜂翅\满酌千杯醉酒浆\昔日寒窑会绿苑\而今待客煮粗粮”（王一英《赵庄风光》）。
“满沟红杮压枝低\遍地欢声着彩衣\最是一年秋好处\车车喜悦出村西”（杨巨才《东峪》）。“丽日又还小院里\墙头倒影压低枝\老翁不恋蜂飞乱\笑看顽童偷杏时”（席满艺《果园一景》）。
如果说思乡是一种小情怀，那么爱国则是一种大情怀。余光中《乡愁》里的最后一段：“而现在，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我在这头，大陆在那头”。短短几句话，倾诉出海外游子盼望祖国统一的迫切心情，这便是一种大情怀。
“假如我是一只鸟\我也应该用嘶哑的喉咙歌唱\这被暴风雨所打击着的土地\这永远汹涌着我们的悲愤的河流\这无止息地吹刮着的激怒的风\和那来自林间的无比温柔的黎明\然后我死了\连羽毛也腐烂在土地里面\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艾青《我爱这片土地》）。
“有一句话说出就是祸\有一句话能点得着火\别看五千年没有说破\你猜得透火山的缄默|说不定是突然着了魔\突然青天里一个霹雳\爆一声咱们的中国\这话叫我今天怎样说\你不信铁树开花也可\等火山忍不住了缄默\不要发抖\伸舌头\顿脚\等到青天里一个霹雳\爆一声\咱们的中国！”（闻一多《一句话》）。
“酝酿了近一个花甲的意念\想把赞美领袖的心愿作成诗篇\无数次放下饱蘸浓墨的笔\在中华汉语词典里搁浅\伟大\不仅仅是一个词语\那是经过血与火的锤炼\平凡并非庸碌\积水垒土\便可成为江山\过往的一切如同昨天\《东方红》的乐曲\始终在耳旁回旋\敬爱的毛主席\是您引领中国革命\前赴后继\勇往直前\让社会主义中国\绽放出夺目的璀璨\您不是神\只是一名普通党员\您是神\把超强的智慧\化作摧枯拉朽的利剑\披荆斩棘\在历史的画册上写下\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的豪言\为人民服务\您以朴素而博大的情怀\时刻践行着那份诺言\艰苦奋斗 自力更生\看我泱泱中华\励精图治\屹立在世界之巅\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声震环宇\古往今来\谁能豪情\写下如此诗篇\不忘初心\时刻牢记您的教导\砥砺前行\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坚持始终\共舞翩跹”（拙作《万岁毛主席》）。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