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虐我千百遍（17）
1491、依琳：
中午食堂，婉珍坐在对面，我与蓝虹坐一边。老聂从走道窗口看到我们，隔着窗户玻璃，双眼瞪大眉毛挑起，双手做打招呼的手势。看到一个老男人做这种动作，婉珍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不顾形象地仰天大笑起来。
回到宿舍，特地聊了聊老聂的手势，为什么举双手。可能是一个手跟一边分别打招呼，但是更有可能是以一个举起来的手是表示“嗨”，第二个举起来的手是说“再见”。老聂你是哪种？
（师注：老师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可能给孩子留下许多记忆。几个女孩在食堂午餐，我经过，隔着玻璃打个招呼，于是依琳就能写出这篇可爱的文章：依琳可爱，文章可爱，老聂，也可爱！）
1524、羿达：
下午放学，政治老师拖堂了几分钟，老聂可能有话要说，他站在窗外看我们。隔壁班的张茗惠突然站在老聂旁边，然后又勾着老聂的手，又把头靠在老聂的肩上。
蒋帅看到这一幕，趴在腿上，又抬起头（装）哭着看我。我惊奇：“你哭什么？跟你有关系？”他擦擦眼睛上的眼泪（眼药水）说：“这种待遇只有老师才有啊！老聂最后还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师注：这些臭小子，这样的题材也能写么？就不怕老聂给你小鞋穿么？）
1529、芊芹：
老聂讲课《故宫博物院》，讲到故宫中的龙座，将讲台比作龙椅。
方欣雨曰：“我们岂不是大臣咯，哈。”我点点头，这官不错，说：“老聂便是吾王咯，太神圣了。那龙诗雨要被砍头吗？古代平民不能姓龙，或者她也是一位皇帝什么的。”我将手放在下巴开始“深思”。
“不！老聂不是皇！”方欣雨说。我望向正“解说”得兴起的老聂：“方大臣，此话怎讲？”她清了清喉咙：“他是太监。哦，不！是宫女，那种帮皇上在后面扇风的。”
我的笑容啊！收不起来了。想到老聂穿旗袍，扎头发，拿个又长又大的扇子在皇上后面，天天帮皇上扇风看着下面的大臣。
画面很美，老聂会不会打我呢？
（师注：这些孩子总有一些神奇的想像。不论在想像中如何折腾老师，只要能想，只要能在想像中得到快乐得到美感，老师依然开心。这真是“你虐老师千百遍，老师待你如初恋”啊！）
1530、欣雨：
语文课，讲《湖心亭看雪》，老聂突然停下来，看着蒋帅，问：“你是不是在想西湖那个堤叫什么？”
“恩，对的，那是叫'苏堤’。”
“看，你要是看着我，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用手拉住眼睛，瞪大眼睛，盯着老聂，在心中默念：“我好帅，我好靓，快夸我帅，快夸我靓。”盯了那么久，老聂依然没理我。
难道是我用情不够深？
（师注：老师讲杭州西湖的两个堤，提了惠州西湖，其实又讲到别处。但看到蒋帅似乎还在走神，于是便想到帅哥在想什么。欣雨可爱之处在于，自己在心中不断说着自己“帅”自己“靓”，期待老师夸她。有这么自恋的人么？）
1539、丹妮：
老聂上语文课说，前几天有两位比他大的一男一女向他要钱吃饭，然后老聂以为是骗人的，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老聂说:“我直接带你们去吃饭好吗？”那两个人同意了，吃饭期间，夫妻俩说他们是徐州苏北的，然后因为儿子撞了人，结果人死了，后来就把全部家产赔了进去，最后老聂又给了他们200元，说是留着给他们吃饭用。
之后我就和方欣雨说:“你说那两个人会不会是上天派来的天使？”方欣雨说:“有可能，然后过几天老聂就变成富翁了。”于是我们就想像着当了富翁后的老聂的样子。
这算是我们的想象力丰富吗？
（师注：读完此文，老聂非常开心，期待着那两个上天派来的天使的降临，并与这两个小姑娘一样想像着自己当上富翁时的鬼样子。）
1575、冠铭：
语文课上，老聂正用古诗配合着手势，试图让我们明白，周记不能“凑”感情，感情是凑不出来的。
“看这里，”他挥手一指黑板，“少年不识悉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从周记的角度为说，就是说，你明明没有那个体会，就没有那种感情，但你还硬要用描写来凑感情，那就太糟糕了。”同学们笑声一片。
接着，老聂用下半段诗作了一个反倒，作者用下半段写出将愁绪埋在心里，不与人说的心情。“却道天凉好个秋”来转移话题，有力地突出了感情的“真”。
我想，我应该停止浮夸的描写去编好听的谎言，写出自己心中的感情。因为，词藻可以凑，但感情是凑不出来的。
（师注：周记之中，有许多记录老师课堂所讲内容的，但多有走样，文章中的老师不像是真正的老师。但冠铭此文记录老师的话，基本上保留看原样，的确像个老师说的。可贵的是，冠铭附加了自己的观察与思考，让文章既生动形象许多，又增加了思考深度。“感情是凑不出来的”，真言也！也是许多人悟不出来的！）
1602、丹妮：
下午去小卖部买东西的时候偶遇到了罗婉珍和王蓝虹。罗婉珍拿起一颗糖，我说：“好喜欢这个糖的颜色。”罗婉珍说：“请你吃啊。”然后拿了给我。孙雨涵开玩笑的说：“你怎么不给我吃。”罗婉珍说：“下次给你吧。”然后想了想又说了句：“孙雨涵我要去告诉老聂听，你违背了老聂的话。”
我和孙雨涵都愣了下，说：“干嘛了？”罗婉珍很俏皮地说：“你主动找别人要礼物，老聂说了送也不收。”听完之后我一直在旁边笑。孙雨涵看了我一眼不屑的说：“你也违背了老聂的话，我要去告诉老聂听，老聂说了不送也不收，你还收了。”“我我我我我，我又干嘛了又关我事咯。”
我心想：什么时候你们都那么听老聂话了？
（师注：圣诞时，不少同学周记中提及相互送礼物的痛苦。我说：最好的方法是不送也不接，不要被人情所绑架。于是才出现丹妮这篇文章。是啊，看着三个丫头说得头头是道，张嘴老聂说的闭口老聂讲的，你们什么时候那么听过老聂的话了？）
1646、黄干：虚惊一场
今天一周一次的音乐课出乎意料的成了语文课，理由是——最起码语文老师的理由是老师'有事’，天知道。反正对于我们这些市井小民可是一个十足的坏消息，这是今天是第几节了？第四节了！我对此可是气愤的不得了，并不是说我对音乐课或是音乐老师多么爱载，只是为丧失了一个学习的大好机会感到痛惜——我还打算好好补一下有点落后的物理和历史呢。
于是我便一脸晦气的趴在桌子上死死盯着聂老师，看他打算把我咋地。
几秒后，聂老师晃着醉鬼般的步伐雄赳赳，气昂昂的进了教室，他并没有喝醉——好吧我承认有点遗憾，他只是抱着一打堆所谓的精神粮食有些支持不住罢了。他摇摇摆摆的走上了讲台，把书一放，威严的扫视了起来。
聂老师是一个吊儿郎当的苦瓜脸，我也的确没见他怎么笑，除了偶尔看见他在领导面前那种不自然的笑和打篮球胜利时欣慰的笑外，似乎的却没有，反正我是不得而知了。他很严厉，但又很温柔，让人看上去有股威严却又不会战栗——唯一有点讽刺的是在他手臂的下面，并没有什么结实的肱二头肌或肱三头肌，反而挂着一坨肥肉。
班上静了几秒，一个人浑人不觉的又讲了几句才发觉不对，立马缩起了脑袋不做声了。聂老师走了几步，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宛如一只鸡站在泥巴上傻傻的咯咯的叫。
“好。”他说，“拿出练习册。”
一句话，直接，明了，对我等来说却有莫大的威力,顿时，有的人高兴，有的人苦恼。
我属于苦恼的那类——我没带练习册，即使带了也得遭殃——我既没带，也没写。
聂老师似乎洞穿了我的心思，凄然一笑：“没带的把大道之行也、桃花源记、短文两篇、古诗十首——”
聂老师欲言又止，我欲死又止。
“的注释记一记，”
我战栗着揉了揉耳朵，真有点难以置信。
聂老师走出了门，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宛如一只鸡站在泥巴上傻傻的咯咯的叫。
（师注：有些害怕黄干写老聂的文章，因为他笔下的老聂与他人笔下的不同：他人多是褒，既使不褒，最多也是搞笑；但黄干没那么仁慈：他笔下的老聂多有些变形、变态、扭曲，反正不像个正常人。如此文中的有关老聂的描写：“晃着醉鬼般的步伐”、“他摇摇摆摆的走上了讲台”、“聂老师是一个吊儿郎当的苦瓜脸”、“有点讽刺的是在他手臂的下面，并没有什么结实的肱二头肌或肱三头肌，反而挂着一坨肥肉”、“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宛如一只鸡站在泥巴上傻傻的咯咯的叫”等等，都严重夸张不实，都严重有损老聂的高大形象。不过老聂读了很是开心，因为这个漫画式的形象需要新奇的语言、独特的视角，更需要那种纯净而浪漫情怀才能成。而在这个班上，黄干的心，无疑是最浪漫最纯净的——黄干是难得的时时生活在精神世界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