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高凤超/母亲用兜兜背着我(外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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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五首)
高凤超
趴在她背上,在水田里
我只能朝下看
天空和云朵
不断被她那两只脚趟出的涟漪
漾碎
水田如镜,需要她直起身子
那一小会儿我看见的是
一大片刚插好的秧苗
和田头那棵高大的槐树
稻子金黄时
我就被放到那棵槐树下了
我坐在一张柔软的羊皮上
看她和父亲割稻子
秋阳那么暖
不断有蜻蜓在眼前飞
不断有蚂蚁爬到我身上
暖 父
大雪在外面纷飞
风偶尔扑到窗户上,打一声口哨
我趴在热乎乎的炕头上
翻腻了那几本小人儿书
傍晚,门一响,一股寒气扑进来
进山的父亲回来了
母亲一边给他掸身上的雪一边说:
“酒给你烫好了!”
他进屋来甩下狗皮帽子就抱起了我
“来,给爹暖暖!”
那冰凉的嘴,那挂满了白霜
好扎人的胡子
那块儿甜蜜的糖
窗花在融化
我趴在炕上当马,让杏儿骑
杏儿的兜里
有两块儿糖
一圈,两圈,三圈
一圈,两圈,三圈……
我得到了一块儿
倚着板柜,我们开始一起吃糖
捧在手心儿里
一小口一小口地
舔
杏儿的奶奶在炕头守着火盆儿
一边抽烟袋
一边看我们笑
窗花在融化
我们舔两下自己这块儿
看一眼对方那块儿
谁都不肯先舔没了
那块儿甜蜜的糖
暮 归
一只大鸟衔着食
在天上飞
远山的丛林里有个巢
有只雌鸟,搂着雏
当那大鸟飞远
不见了
我就想起了傍晚
从暮色中回来的父亲
躺在山谷里望鹰
一只鹰在山谷上空盘旋
当它向下俯冲
我感到自己和整个山谷
在迅速上升
当它渐渐旋起
我又感到自己和整个山谷
被慢慢放下来
我静静躺着,望那只鹰
山谷就像个
一会儿被拎起
一会儿被放下的吊篮
戏 水
藤,垂进汀里
汀,墨绿幽深
一块巨岩露出水面
我们围着巨岩戏水
蹲在上面钓鱼
有时也顺藤爬上树巅
向远方眺望
那时,我们不知道
我们满是泥巴的身上
没有尘世印迹
作者简介
高凤超,60后。辽宁桓仁人。自由撰稿人。有诗近千首散见《诗刊》《星星诗刊》《诗歌月刊》《扬子江诗刊》《诗选刊》《绿风诗刊》《诗潮》《中国诗人》《上海诗人》《天津诗人》及《中国文学》《中华文学》《中国铁路文艺》《北方文学》《鸭绿江》《芒种》等数十种期刊。入选多种诗歌选本,出版诗集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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