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牧童 | 情人节的旧花瓶(小说)

情人节的旧花瓶

 文 / 老牧童

(安徽合肥)

今天是情人节,也是赵琳和老公郑强的结婚纪念日。上午十点多,门铃响了,快递小哥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一大捧鲜花。小哥喜庆地说“大姐,这可是我今天送的最大最美的一单鲜花!”其实,这也是赵琳有生以来收到的最大最美的一份鲜花。

鲜花上的留言是“亲爱的,生日快乐!”,落款正是自己的老公郑强。之所以祝词是“生日快乐,”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其中的含义——他们都把与对方的结合看作是人生的“再造”,是双双崭新生命的开始,结婚之日就是他们的“新生命元年”。赵琳特别相信,“女人的婚姻如同第二次投胎”这句话。赵琳收下鲜花,心里甜滋滋的——今年是两人结婚十周年,爱人果然记得!

“这么一大捧鲜花,得找个大一点的瓶子插起来,不然很快就枯萎了。”赵琳找了老半天,现有的瓶子都太小了。最后,她终于在杂物间不起眼的角落,从许多长久不用的旧物件中翻出一个老花瓶,大小正好盛放老公这份沉甸甸的爱。

可是在清理花瓶时,赵琳发现瓶子底部黑乎乎的,好像塞着什么东西。他把手伸进瓶底,费劲掏出来一看,是一个用塑料袋子裹起来的包,裹得很严实。赵琳打开包的第一层,顿时傻了眼:里面放着一大叠钱,看样子是郑强这些年藏的“私房钱”;钱下面还有一个包,外包纸已经泛黄,赵琳打开一看,差点气晕了过去——那是当年情敌张美丽的几张彩照,还有张美丽写给郑强的情书,语言肉麻肉麻的。张美丽的照片还是当年的俊俏模样,两只眼睛含情脉脉,脸上漾着巧笑。但赵琳此刻却感觉她是在嘲笑自己。

赵琳先是惊诧,继而愤怒:结婚都十年了,孩子都快上三年级了,他竟然还私藏着过去恋人的信物!还有,两人日子过得好好的,他有什么理由背着她藏这些私房钱!

赵琳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感觉心口发闷,甚至有些隐隐疼痛。此刻要是郑强就在眼前,赵琳肯定不会饶他,家里非鸡飞狗跳不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赵琳呆呆地坐在沙发上,陷入了沉思。时间仿佛凝固了,整整两个小时,她一动未动,可内心的却思想斗争却异常激烈——

要不是她参加了社区夜校“家庭和睦的小哲学”学习,知道即使是家人,人与人也应有合理的“界限”,也应该保留一定的隐私的道理,她一定会马上打电话把郑强叫回家,把这些“铁证”劈头盖脸扔在他的脸上,让他对自己的行为做出解释!即使看着他结结巴巴尴尴尬尬的样子,也算出了一口气!

要不是因为自己的“闺蜜”小兰只因为老公帮助过去的初恋找了个新工作,就打翻了“醋坛子”,吵得死去活来,闹得天翻地覆,硬是把自己的男人逼得离家出走,最后回到初恋的怀抱,最后自己后悔得想要自杀,害得赵琳天天看着她,怕她想不开,做出什么不测之事。——要不是这些,赵琳非要不依不饶地找郑强好好“算账”,临了还要到婆婆家大闹一场!

(以上网络配图)

要不是自己那天上街时,碰到大学时死追自己被拒绝,现在已经成为上市公司的副总的同班同学贵福,情不自禁受邀坐进他的宝马,跟着他到私人会所参加了一场舞会,感受了一把“上流社会”的夜生活。跳舞时客厅突然灯火全灭,贵福趁机强吻了她。当然,赵琳最后还是坚持了底线,全身而退,再也不与那个副总联系。这件事烂在她肚里,郑强一直蒙在鼓里。——如果自己没有这样的经历,赵琳这次绝对不会放过郑强的!

人到中年,赵林学会了遇事退一步,反过来想一想——

这么多年来,凭着女人的直觉,赵琳感觉郑强还是深爱着自己的。当年的情敌张美丽32岁那年生孩子难产早已去世。这么多年过去,郑强还恋她的旧,虽让妻子心中不爽,但至少说明郑强还是重感情和恋旧的。斯人已逝,就让老公保留一块私人感情的“自留地”,又有何妨?

至于藏私房钱,虽然不是什么好习惯,但也可能说明自己平时对老公“抠”了点。男人么,手头哪能没有一点自由支配的活钱!再说了,有了点钱也没有见老公瞎花,只是藏得严严实实,以备不时之需,还算是个“过日子的人”。

于是,女人调整好心态,起身洗了一把脸,将情书、照片、现金等原样分层包好,再用防水的塑料袋密封,轻轻地重新放入瓶底,然后再灌上清水,用在社区夜校学到的插花技艺将那捧鲜花精心地插上。瓶美花鲜,远看近看,美轮美奂。

晚上,郑强下班回家,一眼就看到自己送的鲜花水灵灵的样子,满心欢喜。但当他看到那插花的旧花瓶时,一下呆住了,骤然间便“花容失色”,惊得张大了嘴,一脸的尴尬和焦虑。

女人也不说什么,就说要到楼下打酱油,说完转身下了楼。

一会儿功夫,女人回来时,花还插在瓶中,花瓶还在桌案上,只是细心的女人发现了桌案上有些没有擦干净的水渍,和几瓣飘落在地的花瓣,郑强的衣袖也有点湿。她难以察觉地会心一笑。

而郑强这时明显换了一副歉意、谦卑加感激的神情。看着妻子端上他最喜欢吃的猪耳朵和狮子头,在杯中斟满家里珍藏多年的好酒。

(上2张图是本文首发的刊物与内容)

那天晚上,男人喝酒不多,却明显醉了。

从此以后,这个小家庭每隔一段时间,男人都会捧回一大束鲜花,女人总是一脸幸福地插在那个大花瓶中。每当这时,欢声笑语总是飘出窗外。


——  精彩回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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