暄桐是一间什么教室?林曦老师赋予暄桐哪些意义
2011年,暄桐教室诞生了。这里是一个学书法习字的地方——从零开始的书法学习是大家共同的起点,但这里的学习绝不止于书法,基本功是强调读书和静坐内省。
作为暄桐教室的创办人和老师,林曦是这样理解这件事的:
“书写这件事,如果重于表现结果,叫作'书法’,但它生成的过程,古来就是平常的写字表达。用心生活令人有感,有感才需要表达,表达方法很多,文人最方便擅长的当然就是笔墨,就像农夫的锄头,大侠的剑。本质上书法就和我们今天发微信、写朋友圈是一样的平常事,养成与表达性情才是动人的关键,也正因如此,古人日常记录的信札手稿才成就了无数的摹写经典。但对于无法预知自己的书写是否能成为'经典’的古代文人来说,那些字迹不过是退回自我天地的表达,是只需笔墨方寸,书斋一室的快乐。2012年,我在微博上写过一段话:书法的学习不是为了使我们成为字比别人写得好看的人,而是在一遍一遍地与古人最直接的揣摩交流中,学到教养、风骨、耐心和趣味。最珍贵的是,学会欣赏万千笔墨,欣赏这世界里难得的抽象之美。所以我们可以这样理解书法:自我负责,好好写字,由时间来决定这是不是一件好作品,打动心灵的作品是无法被预谋设计的。”
如何剥离开一种对传统的猎奇和表演性的误读;如何找到一个生动具体的立足点去真诚地与古人契合;如何从书法开始,研究用文人的趣味与智慧来生长此刻;这些都是暄桐教室一直在实践的主题,也是林曦一直在转译、探索与分享的主题。
写字临帖这件事情,自古以来便是以文人为代表的那个群体在不断修为的一种功夫模式:从笔端到心灵,建立稳定性与灵活度的平衡,找到向内立足的定力和从容,不再轻易因外界和他人的动静而偏移、惶恐。落实到具体,是扎扎实实地一笔一画,假以时日,是力透纸背,人书俱老,平淡天真。而“文人”这个词在与林曦的交谈中被反复地提及。她说泛泛地谈传统很容易就陷入到一种道学和规矩的范畴,但文人是一种生活方式,而非标签符号,那样的生活和态度是丰富的、具体的,是今天的我们可以学习和取用的。
和当下一样,古代文人他们身处波动不息的时代大环境,既承担着身外的事业与责任,又有着对于生命和生活本质的敏锐感知与追求。从王羲之到苏东坡,从赵孟頫到张岱,中国历史上无数的文人实践了这种,“任你命运如何起伏更迭,我自写字、读书、做饭、赏花、看戏”的日常。
而一切的现实自古如是,我们与古人处境并没有多么大的不同,都面对着不同的选择带来的不同的压力。从来没有一个完美的时代,而无论哪个时代,都有活得较自在的一群人。在朝在野,在市在隐,伸屈顺逆,闭门即深山,读书即净土,文人传统这种因为拥有独立的精神空间,而带来的不对立的态度,以及凡事留有余地的从容,也许是当下时代戾气的一剂良药。
暄桐教室的现实意义也在于此,它是一间传统美学教育教室,以书法为主要课程,它的土壤则是中国传统文人的文化与审美,是他们基于思索和实践的生活智慧。
教室的同学来自各地,有着各自的专业和责任,职业分布很广,比如律师、建筑师、医生、老师、全职妈妈、IT人士、艺术家、会计师……除了节假日,大家每一周或两周来到教室学习。
暄桐写字课不仅仅只是写字,它以书法为原点开始学习和练习,并向生活的不同领域和层面发散,还包含了画画、静坐、喝茶、闻香、插花、中医、读书、作文等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不同范畴,是一套完整的文化体系。在暄桐教室的理念中,“写字是一种生活”,传统需要帮助和滋养当下,就如林曦所说,“文人的生活是琴棋书画诗酒花,生活的细小趣味都是学问与道的入口,我们从古人那儿承接来的衣钵是手忙心闲、知行合一的思维行为模式,不是一个空壳和形式。”
林曦说在暄桐教室,自己的角色不被定位为上对下统领发号的老师,她觉得自己比较像一个导游,分享所得,在传统文化中带着同学们一起成长、一起游玩。
暄桐教室的一个特质是,师生在其中,有着默契的认同:以“无用之美”滋养生活,被动学习的压力和标准化的目的,转化成心手合一的安静与快乐,也不把“写得一手好字”作为持续来此相聚的唯一目标。无论地处北京的暄桐教室、互联网上的暄桐课程,还是每个人心里的暄桐,都是经由写字这件事为缘起,生发出相关的处世态度与生活情志。写字读书是一扇门窗,洞开之时,就能为自己打开多一个维度的人生可能,得来全然专精中所必然收获的充实快乐。
“快乐满足无法追求,越追求越不快乐,但专注忘我与谦卑,会令人快乐。读书会谦卑,写字会专注,发现美,创造美,这就是同学在暄桐教室学到的全部。”
虽然教学效果显著,也有许多同好同行,林曦仍觉得暄桐教室这些年所做的只是一件小事,是大时代推进中的沧海一粟,或者是此中腾起的一小朵浪花。虽然微渺,但在每一刻的进步和快乐中,有她与同学们共同造就和享受着的每一个扎实的当下,得益于智慧有趣的传统,长出了踏实又时髦的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