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届天津散文杯征文】家乡的那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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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想
陕西 江霞
在掷梭子般的岁月里，有喜悦时的回眸一笑，也有惆怅时的左右徘徊，每每都留下了满满的记忆和浓浓的乡愁。当然，时光也不会为任何人的呆滞而停泊，寸金的光阴总是眷顾早起的人。眺望悠悠的记忆长河，洒落一路的欢歌笑语，浸入坎坷的万苦千辛，一串串晶莹的汗豆，在身后的小径上尽情地跳跃。为生命旅途中奏出一首首或喜悦、或悲伤，又起起伏伏高高低低的天籁之音，吟唱着岁月的几多清欢。
从家乡“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的逼仄小路上走来，在高楼林立的小城安家，每当夜深人静时，梦里常常浮现的总是家乡那条蜿蜒曲折、草木葳蕤的羊肠小道，且愈发清晰。
那是一个偏僻而幽静的小山村，气候四季分明，凉暖更迭。四野山青水秀，满目风景。民风纯朴憨厚、习俗悠远。一条涓涓的小溪，不知疲倦地唱着欢快的歌谣流向远方。犹如世外桃源一般镶嵌在莽莽崇山之中。或有“月明松下房栊静，日出云中鸡犬喧”的诗意。
一阵春风拂过，硷畔的迎春花露出怯怯的小脸咯咯地笑。山桃的花瓣也在枝头应合着、舞动着，像是在耹听春雷的回响和春天的赞歌。它们不屑满山懒惰的蒿草，独自舒展腰肢，手舞足蹈，向人们报告春天的来临，如一只只唱响春歌的小喇叭，叫醒大地，也惹笑了万紫千红的花们。这时，我们一群孩童便吵闹着去挖荠菜、灰灰菜、蒲公英、山竹笋……有时运气好还能采到小蘑菇呢。在嬉闹中收获满满的果实和快乐，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响彻山谷，透过树林，穿过树梢，飘向远方。每年的春天满山的野桃花竞相开放，整个小山村被包围在一个粉色的世界中，春明景和，如诗似画，蜂飞蝶舞，小鸟啾唱，和谐而温馨。
夏天里，村口的大河滋养着乡亲父老，也给玩伴带来无尽的欢乐。一群小娃娃们趁着大人午觉时偷偷溜到河边，摸鱼捉虾，打水仗，疯的不亦乐乎，难免被大人拿着柳条挟持回家。偶尔，也会爬上高高的山寨去挖土牛、摘野果。有山葡萄蓝莓般闪光，馋得我们垂涎欲滴；红红的山楂和黑色的桑葚，统统成为掌中肉口中餐。挖崖头上的药材，石缝里逮蝎子，也是常有的。最开心的是爬上山寨，大呼小叫，过把“山大王”的瘾。一个暑假个个被晒得黝黑油亮，却留下了一串串难忘的记忆。记得有一次，和小伙伴们爬上山寨，在一棵巨大的刺架之下，看见了一株非常难得的草药，小伙伴们都说危险不让我去，我偏不听，弓着身子，慢慢爬了进去，刺架扎烂了手指，弄散了我的头发，却毫不畏惧，暗自庆幸把那株草药收入囊中，不料被马蜂蜇后便失去了知觉，等我醒来已在医院了。后来听说是一个大我几岁的同伴把我背下山的，因为道路崎岖陡峭，他又比我大不了几岁，下山的时候非常艰难，甚至好几次都差点摔跤。他怕我有危险，派别的小伙伴赶紧去找我妈妈，他小心翼翼地把我背下山，等到山脚下，他的衣服全都湿透了，这时我妈妈也来了，然后一起把我送进了医院，才捡回一条命。这次惊险的经历并没有打消我对大山的热爱，一到暑假，我们这群孩子还是满山地奔跑，家乡大大小小的山上都洒下了我们的足迹和欢笑，儿时玩伴之间的真挚感情一直温暖我此生的心灵。
身处大山的我们，对山有着天生的喜爱，对每天上学要走的曲折陡峭的山路，也从未有过畏难情绪。但是，在雨雪天气里，我们也曾摔了一次又一次的跤，常常是几个小朋友手拉手慢慢爬上山头，又连滚带爬地滚下来，即使这样，我也从来没有请过假逃过学。后来在村里人齐心协力下，修了一条较宽阔些的盘山路，可以骑自行车与摩托车了。现在的孩子上学只有几步路，都让父母接送。那时的我们，每天上学要走几十里路，我们几乎都是跑着上学，否则会迟到，不过九年的奔跑上学给了我一个健康的身体，甚至让我很轻松地就成为了学校的长跑冠军。
当然，那条路也给我留下过恐惧，害怕，但是正因为有过这样的经历，让我变得坚强勇敢，在以后的生活中无惧风霜。那时，到初三后要进行预选，考不上的就回家了，预选上了才能继续上学，可以参加中考。我们村子里最后只有我一个人预选上了，所以在后面的一个月，那条路只剩下我一个人走。白天还没有什么，到了晚上，下晚自习后，八点多了，漆黑的夜里，走在那条罕无人迹的路上，心里总有些恐惧。特别是没有月亮的夜晚，看着路两旁的树木，总感觉像是一个个人桩。偶尔几声鸟鸣也让我毛骨悚然，怕有什么野兽，为了克制自己害怕的心理，我就边走边大声唱歌，直到每次翻过那道山梁，可以看见村子里的灯光，我的心才会平静下来。那样的感觉，我经历了整整一个月，直到我考上师范。现在母亲每每回忆起来，都非常自责，说那时的父母非常大意，从来没有接送过我，也没有想过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晚上独自回家会不会害怕？而我知道，那时的母亲整天都有做不完的农活，晚上还要在灯下给我们做鞋，哪有时间来接送我上学呢？现在想起那段经历，内心充满感激，那是一个民风淳朴、社会安定的时代，虽然物质匮乏，但人们勤劳善良，仁爱和善，坦诚相待，没有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纯净的环境让人心清澈明朗，家家户户都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才会有父母的放心与我的安全。我也因为经历过独自面对黑暗，独自走过那段漆黑的道路，内心变得坚强勇敢，觉得人只要战胜自己，就没有什么可怕的。
在这条悠长而又寂静的泥土路上，也留下了我浪漫而又甜蜜的爱情记忆。初识老公还是在我上学的时候，他因我的同学相邀暑假到我家玩，他那时刚从部队转业回来，可能是上学时就对军人的崇拜吧，他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后来我毕业后，分配到离家不远的小学教书，而他分配到外县工作，一直没有联系。没想到机缘巧合，通过媒人的介绍，我们又见面了。
这次的见面，我们就开启了漫长而又艰难的爱情之旅。因为相处两地，父母一直反对这段感情。异地恋的维系方式全靠书信联系，老公写一手好字，加上风趣幽默的语言，让我义无反顾地爱上他，完全不考虑现实的距离。有时书信还没到，他人都已经回来了。因为我，从未做过农活的他总会在农忙时节请假回家帮我父母干农活。经过两年多的相恋，他用自己的诚心与孝心感动了我的父母，让父母接纳了他，我们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因为交通不便，我们在这条路上留下了许多牵手相伴的足迹。特别是每次他要上班时，我们都舍不得分开，我送你，你送我，把这条路无数遍地走，直到假期的最后一刻，我们才带着满心的不舍与期待分开。后来有了宝宝，每次回娘家，他骑摩托车带着我们，走在这条坎坷不平的道路上，我坐得提心吊胆，他骑得小心翼翼，孩子开心地哈哈大笑。他自豪地说自己以后可以参加赛车比赛，车技绝对一流，在这条路上把骑车技术练精湛了。在这条崎岖不平的路上，我们洒下了太多的欢声笑语。
随着社会的发展，国家重视加强农村建设，实现村村通，路路通。家乡的这条土路终于被柏油马路代替，如一条美丽的丝带系在了青翠的大山脖子上，高兴地唱着欢乐的歌。交通的便利，也带动了家乡的经济，让家乡的农产品不用宣传，商家小贩就上门收购。低矮破旧的土房被一幢幢小洋楼代替，在青山绿水中显得格外美丽。空气清新，繁花似锦，犹如天然氧吧的家乡也成了城市人们周末休闲的好去处。一年四季不同的景致吸引着慕名而来的游人，使寂静的山村瞬间就活泛起来。从一位意气风发的少年，到血气方刚的青年，又到成熟矜持的壮年，见证了家乡日新月异的变化。家乡的山路也舒展了腰肢变成宽阔平坦的柏油路，这些美景是“三支队伍”披星戴月换来的，是呕心沥血画来的，是撸起袖子拼来的。
山路盘盘，盘盘山路，也盘出了山里人的喜悦与幸福。
江霞，天津散文研究会会员，小学教师。工作之余，喜欢用笔记录生活点滴，在文字里感悟人生哲理，寻求心灵的慰藉。有多篇散文在多家公众号平台及《金丝峡》杂志发表。
附：【大赛公告】 ‖ 关于举办首届“天津散文杯” 全国乡情散文大赛的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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