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杂记】弥留

阿康喝完杯里的酒，拿酒樽准备往杯倒酒时，发现酒樽是空的。幽幽地叹了口气道：如果母亲还在，就会把酒杯拿开了。

到冰箱取了一罐啤酒拉开，啜了一口，盯着门口车后的红色塑料櫈看了一会，轻轻摇一摇头说：以前回来，母亲会叫父亲搬胶櫈放车后。父亲前几年走了，每次回来，母亲不顾脚疼，搬胶櫈放车尾。前年，母亲走了。每次回家，大哥赶紧搬胶櫈过来。大哥告诉我，母亲走时，曾嘱咐他，门口车多，搬胶櫈放在车后，过往的车，就会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阿康的家在巷道转弯的位置，来往的车辆行人很多，曾经有过路车撞到他的车尾。所以，每回他回家，母亲吩咐父亲搬红色胶櫈放车尾，是警示过往的车辆。

与阿康是发小。他家离菜市场有一百多米。父母在市场摆了一个小食摊位，专门卖自己做的手工粉皮。母亲炒粉皮。父亲在家里粉皮。他母亲炒的粉皮的手法特独，先起油锅，放瘦肉和猪杂炒个半熟捞起，然后炒粉皮。等粉皮稍微焦立即铲起装碟子，紧接倒入瘦肉和猪杂炒熟，丢几段青菜混着炒。等青菜回青翠，马上铲起倒碟子粉皮面淋下。

母亲的炒粉皮，馅的味鲜美，粉皮有些焦黄但味香，所以许多人喜欢吃她的炒粉皮。

他父亲做了粉皮，在头上垫了一块白布，把装着粉皮的竹匾托头上送到市场。

他母亲信佛，家里的神台，敬着观音菩萨。每逢初一十五，她都要摆上水果糖果，烧三炷香，然后双手合十虔诚地小声祈祷。

我经常去阿康家玩，见到神台的苹果拿来就吃。阿康母亲看到，慌恐地跪神台下面禀告：菩萨大慈大悲，小孩子不识好歹，别怪他。

阿康有三个哥哥两个姐姐，除大哥夫妻在家，他和两个哥哥都外面做事，有自己的小家庭，平常就只有逢年过节回来。

阿康大哥告诉我，母亲临去前，阿康还在回来路上，母亲睁着眼看着大家，眼神有些焦虑，张了几次嘴。等阿康回到门口叫母亲时，母亲透了口气，微笑地闭上眼睛。

和几个朋友喝茶，聊到一些老人去世的话题。有人感慨万千：父母弥留之际，还挂着自己的子女，这就是父母的伟大的表露。

辛丑年二月廿二日夜，记于静心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