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享的山楂

刘国瑞

门前栽了一棵山楂树，每年秋天挂满了一串串的小灯笼，风儿一吹，左右摇摆，一嘟噜一嘟噜像快乐地荡着秋千。

那是2011年开春，我去集市买梨树，卖家赠送的一棵铅笔杆细的小树苗，光秃秃一米多高。我回家后，也没当回事，顺手把它插到了门前。之前，我也曾买过两次山楂树，都有擀面杖粗，但发芽后枝干自上而下、由内而外、由绿变黄、由黄变黑，山楂没见到，陆续成了枯树干。因此，对小树苗也没抱任何希望。

小树苗却顽强地活了下来，一年一个样，越长越高，树干长到了胳膊粗。有一年夏天，一场大风刮折了旁边邻居家的香椿树，树干恰巧砸在山楂树头上，山楂树直接被抹了顶。没有头的枝桠四下铺展，生出许多新的枝杈。

前年春天，山楂树开满了一簇簇的小白花，蜂飞蝶舞，清香四溢，非常壮观。进入夏天，白花的后面鼓起串串黄豆大的绿疙瘩，圆圆的，宛如绿色的玛瑙，煞是好看。我每天一早上班前，都要瞅它一眼，看着它一天天发生变化，变大、变圆，最后由绿变青，再变红，长成一个个美丽的红山楂。

“老婆，快看呢，山楂树结山楂了。”我冲楼上大喊。

老婆急忙跑下来，“是呢，几天没注意，真变红了。”随即又感慨道，“这么点个，怎么吃，还不全是核。”

我摘下一个，掰开一看，可不呗，瘦得皮包骨头，除了皮，只有薄薄连在皮上的一点点肉。我放到口中尝了尝，品种不错，是好吃的面楂。

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多年的种菜经验告诉我，不管种植什么，阳光、水、肥缺一不可，只有让庄稼吃饱喝饱，照顾得好，就一定会有丰厚的回报。去年一开春，我就把种菜剩下的熟鸡粪撅了个底朝天，全部倒在了山楂树周围，并足足地浇透了水。

秋天一到，山楂树挂了一树的果，大小参差不齐。大的像鸽子蛋，小的像鹌鹑蛋，个个丰盈饱满，像吹了气的胖娃娃，羞赧地荡在树上，非常好看，十分壮观。最喜风起，有的哥俩，有的哥仨，有的哥八九个簇在一起你碰我，我挤你，玩皮嬉戏。秋雨袭来，小哥几个紧紧围在一起，生怕冲走哪个小弟弟。雨过天晴，洗过澡的叶子碧绿，一个个山楂红得似火。我时常站在三楼窗台，隔着玻璃往下看，有时也会摘下低处的一两个山楂，用手擦一擦，咬一口，又面、又甜、又酸，裂一下嘴，挤一下眼。

满树的山楂吸引了不少的目光，有的留影，有的拍照，家门口俨然成了一处风景地。有的顺手摘下三两个，略作品尝。我和老婆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但没制止，心中反而美滋滋的。

渐渐地，我发现门前山楂明显减少，丢失很快，好心的邻居告知，有人不自觉，提着袋子打山楂。我不由得想起门前西侧的一棵柿子树，前年也挂了三四十个柿子，个小皮厚，个个桔红，老婆一直没让摘，说当观赏用，一下雪多好看。没料到，雪未等来，一夜之间柿子被人扫荡一空，只留下满地剪下的枝子叶。

吃一堑长一智，我和老婆一商量，决定提前动手，及早采摘。我穿上大褂，戴上手套，拿一把剪子，亲自上阵。山楂树上有一种虫子，叫青刺蛾，常常躲在山楂叶片背面，一个叶子上好几个。别看个头不大，一碰到汗毛眼，就会注入毒素，轻者肿胀，周围剧痒难忍，重者胳膊麻木，心跳加快，心情烦躁。对门邻居有次不小心被盯，专门到医院输了几天液，我和老婆也不同程度领教过其厉害。所以摘山楂时小心翼翼，尽量不让手以上皮肤暴露外面。

我站在梯子上一串串剪，老婆撑着袋子在下面一串串接，脸上挂满丰收的喜悦。一个个山楂你挤我，我挤你，争先恐后落入购物袋中，不一会儿，就装满了一袋子。摘了一袋多，女儿打来电话，说明天周末来摘山楂。女儿打小在城市长大，对摘山楂充满了期盼，不止一次对我说，她来摘山楂。

次日，吃过午饭，女儿和女婿二人就忙活起来，一个摘，一个扶梯子、撑袋子，一边摘，一边摆pos拍照，两人叽叽嘎嘎玩的不宜乐乎。渐渐地，剪变成拽，拽变成晃，一个个面楂噼里啪啦砸在院内的火烧板上，跌得体无完肤。两个人撅着屁股一个个把其拣入袋子里，一个多小时，装了两大袋子，上得楼来气喘吁吁。

女儿走后，看着两袋子伤痕累累的山楂，我和老婆犯了愁，如果不及时处理，第二天一多半的山楂就可能烂掉，既可惜又心疼。万不得己，二人连夜动手，洗楂、选楂、捅核，上笼蒸。前前后后忙碌近三个小时，一个个山楂瞬间变成了一盆盆晶莹剔透的山楂酱。老婆把它分成若干份，收入冰箱。望着我们两口子摘的好山楂，老婆早有了新的打算。

第二天，老婆把完好的山楂分成几个等份，装进塑料袋，分别送给了邻居和我的朋友。用老婆的话说，好东西要懂得会共享。

一棵山楂树不仅带来环境的美化，邻里的和谐，也带来许多的趣事，给全家带来无限的喜悦和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