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师恩难忘
师恩难忘
又是一年开学季，九月的早晨，风轻云淡，天格外高、格外蓝。我慢步在整洁、美丽的校园里，等待着即将涌入校园、升入高三的学子们。两个月没见，他们黑了吗？瘦了吗？还有，暑假里功课复习得怎样了？肯定大有长进，都升高三了，该懂事了。这帮孩子，会不会急着见到老师呢？我忽然想起自己的老师，高中毕业已经三十年多年，老师们的面容、名字，多数已经模糊。但记忆中的一些片段，经过时光的打磨，显得格外清晰。
我人生中遇到的第一位老师是李东方。我儿童时的农村，没有幼儿园。孩子们到了七八岁左右，直接读一年级。那时候的农村，还没有分田到户，大人们每天都要按时参加生产队的集体劳动。父母下田劳动时，没人照看我，就将我关在家里。五岁那年，李东方老师到我们大队的小学做代课教师。李老师是本村人，和父亲是同学。父亲跟她商量，让我坐在她的教室后面，不交学费，也不要书本，就是请她帮忙照看我，不让我乱跑就行。那时，我们生产大队的小学是复式教学，一个教室坐着两个年级的学生。李老师先给这个年级的学生上课，布置他们写作业，接着再给另一个年级的学生上课，哪有时间盯我。而我年龄小，根本坐不住板凳，经常溜出教室玩。李老师发现我不见了，就跑出教室找我，哄我回教室。我开溜的次数多了后，李老师便不再哄我，每次都用她的右手，扯着我的左耳，把我牵回教室。为了减轻疼痛，我用两只小手，紧紧抓住李老师的手腕，踮着脚尖跟着她走。就这样，我一直被李老师牵到一年级。后来，我只要看到李老师，仍不由自主地捂住耳朵。
二年级时的老师姓丁，名字已经忘了。在那年代，有时晚饭后会有集体劳动，个别人家晚上不愿意去，生产队长便找学校的老师帮助做思想工作。有一次，生产队组织社员晚上到社场剥玉米。这种活不需要灯光，有月光就行。有户人家连续两天没上晚工，生产队长请学校的丁老师去做工作。下午放学后，丁老师带领我们十多个小学生，在这户人家的门前列队站好，一遍又一遍地高呼：“学大寨，要大干，不下田，是懒汉。”引来许多老人、小孩围观，大家议论纷纷。没多久，那户人家受不了我们的呼号，或者是围观者的议论，锁门上工去了。那次经历使我认识到，做懒汉是可耻的。学校组织拾麦穗、拿棉花等劳动时，我从不敢偷懒，害怕同学们到我家去呼口号，那多么难为情啊。
有一年秋天，刚开学不久，我和几个小伙伴，发现路边电线杆上的高音喇叭里，有个很大的马蜂窝。于是，我和小伙伴们每次放学经过那儿时，都用泥块砸那马蜂窝，比谁砸的准、把马蜂窝砸下来。没过几天，中午放学时，那马蜂窝终于被我给砸了下来。让我们害怕的是，那高音喇叭也一同被砸了下来。看着那坑坑洼洼、遍体鳞伤的高音喇叭，我和小伙伴们意识到闯下大祸了。下午刚到学校，我就看到操场上有十多个粉笔画的圆圈。好多同学围上来，对我说，刘守伟校长让所有砸喇叭的同学都站到圈内，一人一个圈，不许乱动。那天下午，我们十几个玩伴，在烈日下一直站到放学。放学时，刘校长给我们训话，说那喇叭里广播的都是党中央、毛主席的声音，砸喇叭就是对党中央、毛主席的不尊敬，以后再砸喇叭就是小反革命。虽然小学一年级的第一篇课文就学过：“毛主席万岁！中国共产党万岁！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但那时我对党中央、毛主席并没有什么概念。那次被罚站后，我想，党中央、毛主席，一定比我们的校长、大队干部、人民公社的干部还要大，必须尊重他们。从那以后，有毛主席照片的报纸，我都不敢拿来包书，害怕剪坏了毛主席的照片。
读初中时，由于学校离家有十多里，我只能寄宿在学校。住宿生的早饭和晚饭，是到食堂打的两勺粥。食堂的粥稀得能照见人的影子，两勺粥下肚，根本撑不了两节课。白天上课，注意力集中在黑板上还好，到了晚上睡觉时，肚子总是咕咕叫，特别难熬。我从家里带些炒面，实在睡不着时吃点。炒面要用开水才能泡开，那时学校没有开水供应，只能用冷水和着吃。一次，英语老师刘必秀，看到我正准备用冷水和炒面，对我说冷水泡面怎么能吃呢。她把我的炒面端回家，用开水泡好，还加了糖，又端回宿舍让我吃。开水泡过的炒面，香气四溢，倍感温暖。
中考结束后，我到学校外面的树上，掰下一根粗树枝，拿回学校时被教务主任曹志翰看到。他问我掰树枝干什么，我说准备把书和行李挑回去。他说，你一定能考上高中，将来还能考上大学。让我把东西放在他家，开学去拿。曹老师说得那么肯定，我心里那个激动，真的无法形容。我跑步回家，十多里路，中途根本不用休息。回家后，不等吃过饭，我就到邻居家借来高一的课本，开始认真预习。父母和邻居都问我，中考还没有放榜呢，当真能考上？我毫不犹豫地说，我一定能考上，我还要考大学。
让我爱上物理的是季理老师。季老师是个小青年，一个人住在学校的物理实验室里。实验室里有许多实验器材，还有一台盘式录音机。我是学习委员，每次给季老师送作业本时，我都会摸摸那录音机。季老师见我对录音机有兴趣，便教我学习使用录音机。他还说，等我熟练了，就帮他放广播体操的音乐。我学会使用录音机后，季老师又教我做课本上的实验，还让我随便使用实验器材。那时我们学生都不做实验，只是在课堂上看老师演示。可以自己动手做实验，这让我多么自豪啊，我觉得不把物理学好，就对不起季老师。从那时起，我就爱上了物理。高考成绩出来后填志愿，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物理专业。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老师的背景在记忆中渐行渐远，但他们的插柳之恩，永世难忘。
插图/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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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陶以浪，男，中学物理教师，热爱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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