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陪你听风等雨来

陪你听风等雨来

连着多天阴有小雨,厨房顶上的花草,都自顾自的生长着。只要雨水充沛,偶或有些风吹吹,隔三差五和阳光见上一面,它们就不会惦念我。倒是我老是沉不住气的惦念着它们。连天阴雨,不怕它们干着,就是有点怕花盆底部排水不畅,使它们受淹。

是春天换盆时底肥太足,还是这段时间风调雨顺,也就相隔一周时间,再登上厨房屋顶的平台,目光所及,艳红翠绿嫩黄,每一盆植物,都是铆足劲的样子,姿意昂然的生长着。粉红的,大红的,玫红的是一盆盆天竺葵。清明之前从室内移至室外,换土施肥,老根只留寸茎,浇足水后任其生长。不到两个月,盆盆叶绿花艳,甚是俏丽。薄荷浅紫的茎上,缀满了翠玉样的叶子,在连日细雨的滋润下,嫩绿可爱,碰触一下它的茎叶,那挥之不去的异香,瞬间就染上了指间,靠近鼻尖,醒神开窍。垂盆草挨挨挤挤的,肩膀靠着肩膀,每根挤在一起的草头上,都顶着一簇小黄花。放在一边也不会起眼,可一大盆聚在一起,同时举着盛开的小花,那活泼单纯的样子,很是惹人喜爱。还有又名朱顶红的对子莲,一周前的花苞也就刚顶出盆土,突然之间就窜出尺余高,就有成对鲜亮明艳的花朵,妩媚精致,百合花一样的在枝头开放了。

最可爱的是这株金橘,那年秋天在街头遇见,看到枝头挂满金黄的果实,很是喜庆。尽管当时感到价格有点偏贵,犹豫了好长时间,最后还是咬咬牙把它买了回来。记得当时,不仅买了金橘,还被特别会做生意,从浙江过来的卖花人,又劝买了白玉兰、雀梅、水杨梅、香艾等几个盆景。不知是因为水土不服,还是地理环境的差异,尽管我倾出所能,竭尽全力的侍候着,可这些生于南方的植物,有的养了一年,就叶落根枯了;有的养了两三年,便不再有活力。将近十年过去,另几株植物早已不知去向,唯独这盆金橘,年年夏至花开枝头,年年秋来硕果累累。

这金橘花的香,跟别的花香味不同,既有桂花盛放时的浓烈,也有米兰花开时的芬芳。这些浅紫淡粉的小花,总能让蜜蜂着迷,从一朵花蕊到另一朵花蕊,蜜蜂们来回振动小小的翅膀,哼着无人能懂的自度曲,在欢快的奔忙。每一次登临厨房屋顶的平台,置身在一盆又一盆姿态各异的花木中间,寻视着我的花花草草,我觉得自己,犹如我的花草们的王,正在尽享她们的爱戴。我又觉得,屋顶上的每一盆花草,都是我心中绰约多姿的王,我只是她们的仆人,每天尽心尽力地为她们服务,满心欢喜的见证她们的成长。

在金橘的脚下,无意中我发现,一株纤细的巴根草,见筋见骨的模样,紧贴着花盆的边缘,正探出尖尖的小脑袋,在随风轻轻晃动着。伸手,本能的想把这株小草拔去,指尖已触到孱弱的嫩叶,只要我的手指轻轻握紧,再稍用力一拽,这棵草的生命就将在我的手中终结。可莫名的,我的心颤动了一下,如此细嫩的小草,见风见光才几天时间,居然也有可爱的劲节,真不忍将它拔除,我悄悄地缩回了手。记得上次浇水时尚未见到这株小草,也不过隔了一周时间,它就在金橘的脚下安营扎寨,一往情深的过起了自己的日子。

我不知道这株草的种籽来自哪里?是风刮来的么?还是飞鸟的嘴里掉落的?我弄不明白,这高高的屋顶之上,一粒细小的草籽是怎样爬上来的。我也不知道它在来的路上,都有怎样的感想,都经历过怎样的艰辛。可我却真实的看见了,这株草就长在金橘的脚下,一只陶制的盆里,与金橘友好的共生着。

金橘的枝叶长在高处,并不遮挡阳光对小草的照耀,也不妨碍轻风对小草的抚慰,更不阻隔细雨对小草的滋润。我知道这棵草并不是金橘的孩子,而它们却相安无事的生活在同一个盆里。一起沐浴着阳光,一起听风等雨,一起仰望天空,一起看月亮数星星。起码在我没走近之前,它们生活得很好,金橘在高处目光向远,小草在低处自由自在。它们平等的活着,不分高贵贫贱。它们不献媚,不阿谀奉承,它们活得充满尊严,它们活在自己的心里。它们尊重彼此的存在,彼此的生命,它们共同努力的成长,它们有着共同的热爱。

我不知道湿润的陶盆中,它们根的距离有多远。我不知道平静的泥土之下,它们的须是否结在一起。只是我突然觉得,在金橘脚下留下这株小草,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是一种悲悯的情怀,是怜惜也是关爱。转换一下思维方式,且不去想这棵草长大后的样子,只去想当下我所见到的。金橘陪伴下的小草,摇曳的姿态朴实优雅。小草映衬中的金橘,俊朗挺拔中透出静美。

念此及彼,想到现实生活中,倘若人与人之间,也能够多些友好多些陪伴;多些包容与理解,多些谦让和关爱;多些忍耐和磨合;那样的生活,过起来是不是更加充实,更有滋味?那样的生命,是不是更从容淡定,更丰盈饱满,也更具温暖呢?

插图/网络

作家简介

蔡小平,网名闲庭信步。喜欢养些花花草草,喜欢在文字中漫游,盐城市诗词协会会员,响水县诗词协会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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