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舍”的境界
“舍”的境界
近年来，“舍得”这个词出现的频率较高，甚至还出了一款酒也叫“舍得”，可见舍得已经成了人们的口头禅或生活禅了。
“舍得”一词的原意是愿意付出，不吝惜，也就是敢于舍的意思，但今人已经将其拆分成两个有辩证含义的词并美其名曰：有舍有得，不舍不得，小舍小得，大舍大得。民间还有俗语“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一说，但笔者还是觉得这一俗语怎么想怎么不对味，哪有人让自己的孩子冒着生命的危险去套狼？这不符合人性，有可能是以讹传讹。
从哲学的角度来说， 舍与得是一对矛盾；从人性方面来说，舍令人痛苦，得让人开心；从宗教维度来说，舍是放下一切权力、财富和欲望，不求有得，只为灵魂深处的安宁。
抛开“得”不说，关于“舍”的境界，笔者有如下的思考：
第一种境界，敢于为了真理和公义舍却性命。世上肯定有这样敢于舍却性命的人。古代有哲人苏格拉底，他受到不公正的判决，要被处以死刑，弟子想办法帮助他逃出生天，但他还是选择赴死，最终平静的饮鸩而亡。他的死，是为尊重法律规则或为争取对真理、正义的认同而献身。近代中国有谭嗣同，戊戌六君子之一，他也是有可能像梁启超一样，在外国使馆的帮助下，保得一条性命，但他还是选择赴死，要用他的生命和鲜血来唤醒愚昧沉睡的国人。他对劝他离开的人说：“各国变法无不从流血而成，今日中国未闻有因变法而流血者，此国之所以不昌也。有之，请自嗣同始。”梁启超称其为“中国为国流血第一士”。
这样的行为应该是舍的最高境界或第一境界，也就是《国际歌》所说的要为真理而献身。这样的人是伟大的人，了不起的人，他们是社会的脊梁。天是他们撑起来的。
第二种境界，为事业而献身。远古有耶稣为基督教献身的传说，佛教地藏王也有将地域渡空的誓愿，佛菩萨释迦牟尼敢于舍弃王子的优裕而苦修去普渡众生。近现代有圣雄甘地敢于绝食赴死去捍卫信念和感化国人；特蕾莎修女为了扶困济危，甘愿历尽磨难，远离繁华、置身险境；武训行乞三十八载，将所得全部捐建三处义学，被称为“千古奇丐”；华盛顿敢于舍弃总统宝座，还权于政，开创美利坚民主的纪元。他们的舍，不是为了得，因而都是舍身成仁的典范，是堪称伟大的圣人。
第三种境界，为事业而献身，但这样的事业有可能是为了一部分人的利益。荆轲为了挽救燕国而刺秦，专诸为了吴王光而刺杀僚，程婴为了赵氏孤儿而弃子忍辱，施剑翘为父报仇而杀孙传芳，这些人堪称为侠客。文天祥拒绝了宰相的待遇，舍弃了宝贵的生命，留下一腔“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干云豪气；即使是汪精卫，也曾有过“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的豪迈；还有战争中为了正义而献身的无数战士。这些行为是英雄行为。他们都是敢于舍己而利他的人，是敢于舍去性命的死士。
第四种境界，敢于为了社会的公平正义，不怕坐牢、杀头而发声呼吁的行为。像张志新、林昭、石仁祥、彭德怀、刘少奇、顾城这样的人，他们是义士，是侠者，是脊梁，是伟人。这样敢于发声的人，在任何时代，永远只能是凤毛麟角。
第五种境界，舍却巨额资财捐献给慈善事业。这类人也很伟大，其伟大的程度取决于舍却资财的数量和比重。倾其所有，全部捐赠，这种人最伟大。比尔盖茨当属于当今时代之最伟大者。华人中李嘉诚与其相比也只能算个角，明星周润发也能算得上一位。这样的人拥有财富，但为富行仁，虽没有到舍去性命的程度，却已经算得上是人中龙凤，社会的脊梁和杰出人物。
第六种境界，舍却的虽不多，已经感到有些心疼却还是愿意付出的行为。比如救灾捐款中有人捐了几十万，有人捐了几万、几千、几百的。毕竟都是辛辛苦苦挣来，要捐给素未谋面的人，有些不情愿可以理解，但最终同情心还是占了上风。这类人是普通百姓中的优秀人士。
第七种境界，舍却些零花小钱用于公益，但不觉得有多少痛痒的。这是大众的心理水平，能施肯给就不错，说明还有同情心和悲悯情怀。因为他们只是普通的老百姓。
第八种境界，虽拥有不菲的财富却只想得不想舍的人，不愿意承担风险，不愿意为社会的公平正义发声，不想自己吃亏和付出，只想占便宜或实现利益最大化的人。他们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在笔者眼里，连普通老百姓都不如。“仗义每多屠狗辈，从来纨绔少伟男。”也是有人有感而发的。
第九种境界，舍去小利而为了获得更多的人，所谓的“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他们是投资或投机者。至少以得为目的的舍，那不叫舍，那只是投资或投机而已。至于赌徒的行为，那是赌，更不是舍。
有人说，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笔者觉得这是望文生义，舍就是舍，得就是得。没有失去的，不能叫舍。舍和得也不一定是必然的辩证关系。
或者有人说，舍而有求为小德，舍而无求为大德，这样的说法也不能说就没有道理。
第十种境界，因为无知、愚昧、崇信而被人或组织利用、诱惑而去伤害他人。此种人虽牺牲性命却危害他人和社会，是助恶为恶，助纣为虐。这种人，按当下流行的话语来说是负能量，是邪恶。
窃以为，人生的境界当与舍却的多少以及成全社会的真理和公义成正比，舍命第一，舍财第二，越敢于舍却越高尚。
对普通人来说，舍的底线主要有两个标准：其一是要有再生能力，不能舍到将自己的性命也搭进去，也不能舍到倾家荡产、让家人受累，不能东山再起的地步，这是人性的底线。其二是舍得要有意义，要舍得对。虽然公义面前，不能进行价值比较，但对那些值得同情的人，值得支持的事，可以舍却较大比重的资源，不论是资财也好，性命也罢。
一个人人利他的社会，那是理想国，是天堂。毕竟我们生存在凡尘俗世，每一颗心都在为自己跳动。动物界是弱肉强食，红尘之中的你我他也无时无刻不在竞争、博弈和算计，以抢占资源，获取利益。这也是难以回避的事实。
某些行为，笔者也不认为是高尚，如舍身伺虎，如果传说是真的话，那简直是愚不可及。舍却自己的性命，也只能满足一下老虎的数日温饱，有何快乐可言。佛教史上还有不少人舍却自己的四肢去侍佛，那是自残。指望着往生或成佛，更是痴人说梦。将自己多少世才修来的唯一一次生命奉献给宗教，也不值得。宗教只是精神上或灵魂层面的安慰与寄托。虽然会让人产生一种崇高感或荣耀感，但毕竟宗教是为人服务的，以牺牲个体而获得宗教的威严崇高与庄重神圣，那是人在为宗教服务，这样不人道。
舍身也是对自己亲人的不负责任，毕竟人不只是自身而已，还有很多利益相关者。如自杀的人，就不止是对自己不负责任。
有些行为，将自己宝贵的生命奉献给虚无飘缈的事业，笔者也觉得不值。战场上死去的无数生命，不一定都是为了正义的事业，甚至有可能是助纣为虐。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总之，舍与不舍，是个问题；敢不敢舍，那是胆魄与勇气；舍得对与不对，那才是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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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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