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读 | 鸿雁：杜鹃声里雨如烟
鸿雁
“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
朗朗的读书声，随着冉冉升起的骄阳，在汝河岸边声声嘹亮。
村小学一共六个学生，曾经的喧闹已不复存在，空洞的校园，每当夏至之后，蒿草向天疯狂的滋生，一幅破败萧瑟景像。
杜鹃老师是下乡女知青，为了她伟大的理想，留在穷乡阡陌，放弃一次次回城的机会。
教书育人一生，像一只燃尽的蜡烛，已步入古稀之年。
学校的老师分配到镇上或县级学校，杜鹃退休多年无家可归，只有住在学校。她从教几十年，呕心沥血，村里走出去的精英大多数是她的学生。
一个女人，一生为自己的理想付出，失去一次次婚姻的机会。关于她的感情生活，村邻做过很多猜想，不得其解。
她有菩萨的心肠，对需要帮助的人慷慨大方，自己衣食住行极其俭朴。
在她弹奏的悠扬琴声中，五星红旗缓缓升起，一脸的庄严神圣，时而露出欣慰的笑容。
“东方红，太阳升……"
琴音伴着国歌，随炊烟、旗帜、飘扬，风雨四季，曾几何时我也在其中，在春天里，热血沸腾。
人与人的追求，信仰不同，坚守或付出，旁人不会理解，为自己的那份痴念，无怨无悔，杜鹃就是这类人。
善始善终的敬业精神，令人肃然起敬，虽然只有六个孩子，都是家庭极其困难的留守儿童；面对老弱病残的空巢乡村，她爱莫能助，只有尽一点微薄之力。
她未成家，无儿无女，可她有很多子子孙孙，“杜妈妈！杜奶奶！”是她光荣的称谓，受之无愧。
村长找她谈过几次话，村校离集镇只一公里之地，被房地产开发商看中。
她不得不为自己的归宿、去处，思考，苦恼。
阳春三月，桃花盛开，凄凄烟雨织春愁，幽怨的琴声，孤寂的夜晚伴着阵阵的蛙鼓，杜鹃热泪滚滚，青春的靓丽颜质荡然无存，她凄然地吞服着苦涩的泪水，回忆着美丽的往事。
那年她十八岁，一个偶然的邂逅，她被安排在学校，从好感到感恩，慢慢如痴如醉，海誓山盟私定终身。
他年长她十岁，已结婚有俩个孩子。正当他想与她的妻子离婚的时候，他的妻子摔伤腰骨终生卧床，他开不了口，他承诺过杜鹃。
承诺终归承诺。
生活的七苦八难，世事变迁，生存挣扎的过程中，燃烧的火焰忽明忽暗，情让时光冲淡，这一切掩盖得那么好，无人知道他(她)们的故事。
为了一句花前月下的承诺，她固执地认为值了，此生无悔，唯有愧对父母，未成家未返城，亲人死不暝目，她孤苦伶仃，也许是一个时代的牺牲品，为了所谓的爱情。
琴音如泣如诉、悱恻缠绵、是那么的沧桑凄凉，在夜空弥漫飘荡，一声脆响，嗄然而止。
杜鹃再也没有醒来，她带走了多少不甘和纠结，无人知道，她吞服大量的安眠药。
早晨起来，六个孩子大喊大叫：“杜奶奶……杜老师！"嚎啕大哭。
她终于放下了一切，不再相信诺言，甚至怀疑此生的痴情。他的她还健在，他或许更无奈，这也许就是“命"！
她帮助救济过乡里乡亲，每月的工资大都用在支助特别困难的家庭。
三里五村的村民念旧的，依照乡俗送她一程，葬礼中，老校长拉着杜鹃的手，哭诉！感天动地……几次昏迷。
一只鹃鸟从坟墓纸烟袅袅中盘旋而起……在烟雨里凄凄鸣唱，似语：不如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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