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读 | 巴山夜雨：浸满泪水的长假
浸满泪水的长假
巴山夜雨
年一天天地临近，雨秋心里很是纠结，她不知道怎样做这个决定，寒冰在外面打工，过年时可以和同事串休回家，问雨秋他该不该回来，雨秋知道丈夫是舍不得耽误工，需要她来帮助给下这个决心，也是给自己一个理由，以免心生愧疚。是啊，他太爱钱了出了名的财迷小抠，耽误十来个工几百块钱就没了，他最大的优点就是吃苦耐劳，勤勤简简，挣钱可以，花钱是绝对不允许地，这也是他们夫妻矛盾的一部分。可是每逢佳节备思亲，寒冰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怎么会不想家呢，作为妻子的雨秋非常理解他，寒冰虽然性情很暴躁但他自打结婚以来很少在外面过夜，他是个很恋家的人，只是这几年活不太好找，没办法他才离家在外，可是要让雨秋说真心话，她不希望丈夫回来，在别人家这是好事一家团圆，可她一想到韩冰的好高高在上、唯我独尊、无事生非，还有孩子们对他的敬而远之就不寒而栗。她想过一个安静的假期，因为他回来了这个年假基本上就等于没放，计划一样都不能实现，这个假期是很难得的长假，有二十天，是以往年假的三倍，这个消息一公布让雨秋为实兴奋了很久。可话又说回来了，自己再怎么为难也不能不让老公回来过年，这是人之常情，虽说他们夫妻过得一直都不愉快，为了给寒冰一个心里安慰，雨秋还是表现得很高兴，盼望着一家团圆。
一月二十四号寒冰带着一身疲惫回来了，还带回来好多脏衣服，这是他的惯例，每次出去都会把积攒很久不洗的衣服，千里迢迢地拿回来，用寒冰地话说娶媳妇干嘛，就得让她洗。寒冰看上去感觉心情还不错，这让雨秋心里有了些许地宽慰。是啊，气氛感染力是很强大的，毕竟是过年吗，每个人都有种不需要任何理由的喜悦感，他也不例外。面对雨秋来说没有什么可欢喜的，可能大多数这个年龄的人都有这样地感叹，过一年就老一岁，这是一个逐步走向老龄人的通病，刻意逃避现实。雨秋给寒冰烧了洗澡水又把他带回来的脏衣服全部洗好，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吃了一顿团圆饭，这种和谐在这个家是不多见的，可能是久别地缘故吧，全家人都很高兴。
日子相安无事地过了两天，雨秋担心的事就开始上演，寒冰先是从孩子身上找毛病，不是这不对就是那不对，整天鸡蛋里挑骨头，没事找事儿。雨秋只好耐心地两头安慰，大过年地她不想家里人不开心，寒冰回来不易，孩子更是难得在家呆几天，这也是她多年来一直做的，委屈自己宽慰他人。为了给孩子一个和平的家，为了尽量减少两个人的争吵，雨秋心里什么委屈都能装。可事情并没有因为她地委屈求全而得到改善，寒冰地矛头很快就指向了她，开始是老生常谈倒出那些陈年旧事，絮絮叨叨，接下来就是各种找茬儿，尽管雨秋很小心翼翼，尽量做些他不会烦感的事，比如一遍一遍的拖地，看一些根本不喜欢的电视节目，手机基本不看，书也尽可能的少看，心里在一遍遍地算着假期，眼看着时间一天天地过去，借来的书连一本都没有看完，焦虑不安又不敢表现出来。可就是这样也不能幸免寒冰的无理取闹，他开始由唠叨转成明目张胆的谩骂，这是他们多年来一直的生活状态，他在不断地刷新自己地存在感，施展他高高在上的威严，对于这一切雨秋只能保持沉默，忍着。不然又能怎么样呢，一句话:习惯了！
在寒冰眼里好媳妇就是做饭、干活、经管孩子、承包所有的家务，其他都被视为没正事，雨秋就这样被他约束了二十几年，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改变自己，直到三年前雨秋无意中学会了上网，她发现了世界地新奇和生活的丰富多彩。这也是因为孩子慢慢长大，雨秋的家务也不在那么繁重，可以有一些闲暇的时候，一次偶然地机会让她从新拾起放下多年的文字，确切地说是结婚以后，就没有从事过的看书和写字。网络时代给她带来了新机，雨秋为此兴奋地几乎要落泪了，这是她久违的梦想，曾经以为今生不可能再去做，这个儿时就萌生的梦。就为这个，雨秋和寒冰本来就不和谐地生活，又增加了几分灰暗的色彩，在寒冰看来雨秋开始不着调过日子了，对于一向默守陈规地他是不会接受的，他不允许雨秋去发表什么文章，去看什么诗歌小说，用他的话说这些都与自己地生活无关，既不能当钱花，也不能当饭吃，老了老了还没正事了，整天看呀写地有啥用。无论寒冰说什么雨秋都只是保持沉默，从不解释和争辩，她知道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他一向自以为是独断专行，对寒冰只有一句话:秀才遇上兵有理讲不清。即使这样也不能让寒冰地情绪安静下来，他就那样，不骂够不罢休。忍吧，又能怎样呢，都一把年纪的人了，那么多的委屈都装了何况现在，看书写字只能背着他尽量不因这些事与他发生冲突，以免伤及无辜连累到孩子，委屈自己地宗旨就是给孩子一个和平的家，这是雨秋做出所有牺牲的最终目的。
雨秋是典型地贤妻良母，她是个比较注重细节的人，她喜欢闲暇时把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把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可韩冰地性格确恰恰相反，他在生活中是个很随意的人，而且不懂得珍惜他人的劳动成果，其生活习惯可用邋邋遢遢来形容，只要他在家烟灰随处可见，穿过的衣服到处堆放，瓜子皮糖纸随手丢在在电脑桌上和地下。雨秋跟在他屁股后头也收拾不完，有时她边收拾不免会边唠叨几句，韩冰就会说她事多，嘴里还会说:要你干嘛的干点活就净事儿，一天瞎利靓穷干净。每当这时雨秋就闭口不言依旧默默的收拾着。时间就在寒冰整天地谩骂声和雨秋的苦苦忍耐中，一天天地过去，转眼就到了大年初四，雨秋简直被这沉重地氛围压抑的得要疯了，她睡不好也吃不好，整天都头疼地厉害，早上起来雨秋就和孩子说出去走走吧，家里实在是太闷了。
别人家过年都会走亲戚看朋友忙得不亦乐乎，可她家没有。寒冰是一个性情古怪的人，加上他祖籍是山东，父母去逝的又早，这里基本没有什么亲属，朋友也寥寥无几，有也都是他所说的那种，君子之交淡如水，所以用不着走那些俗套地礼节。雨秋父母也都过世，兄妹又都不怎么往来，因为寒冰的秉性很个别，就是东北话说地“咯路‘’。他们夫妻最大的共同点就是都没有同学，因为都是因家境贫寒而没上能过几天学，寒冰小学没毕业，雨秋中学只读过一学期，这样地处境让他俩好像与这个人际关系纷繁复杂的时代有些格格不入，也就是那种老百姓常说的‘’死性”，死性就死性吧，只要他不找事就好。寒冰不爱交际也不允许雨秋和任何人往来，索性雨秋放假时就只呆在家里哪都不去，还是那句老话:习惯了！这三个字所包含的辛酸苦辣和诸多无奈只有雨秋心里最清楚，其中地苦楚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倒得完的。
第二天，孩子没有和她一起出来，生怕爸爸一个人在家会不开心，再余外寻事生非，所以雨秋只好一个人出去，她走在空旷的大街上，平时的车水马龙繁忙喧嚣今天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整条街道显得格外萧条，稀稀拉拉地行人，手里拎着各种礼品盒步履匆匆，商店的门窗上张贴的大红福字对联，这些都无不在提示着现在是春节，春天的第一个节日，我们祖先留下的最传统最隆重地节日。雨秋这时感觉到了真实地存在年的喜庆里，此时她感觉很畅快，心中积压已久的压抑也轻松了许多。她信步走着漫无目的，大过年的有很多商铺都不营业，忙了一年地人们此刻都在家里享受着这难得的空闲，除了走亲戚谁还会在这么冷地天出来呢。此时虽然阳光明媚可毕竟还是冬天，寒冷依旧咄咄逼人，雨秋就这样走在寒冷萧条的街上，没人去顾及这个人心里装的是不是新年的喜悦，五味杂岑的心酸只有自己去背负，她就这样心事重重的孤单地行走在街上。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到身上有些冷了，看看时间出来已有两个多小时，现在该回去准备午饭了，因为寒冰有个毛病就是只要老婆在家就必须三顿六饭地侍候着，不然，他就又会找茬骂人，你若是上班他也就消停了，还是那句老话:习惯了！同事姐妹说都是你把他惯地，每当这时，雨秋只是一笑也不多解释。没必要，别人再怎么说面对地还得是自己，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心里对自己说:雨秋你是不是太迁就他了！
一进门女儿就悄悄对她说:爸爸问了好几遍你干嘛去了，我说你出去走走在家呆久了头疼。雨秋明白这是他又在无事生端，因为寒冰一向如此疑神疑鬼，可能是年龄地原因吧，他这种性格显得越来越不可理喻。雨秋的无声并没有把他地怒气压下去，家里地气氛越来越紧张，已经是一触即发到了白热化的程度，每一句话不小心都会成为事态爆发的导火索，尽管雨秋一直保持沉默唯命是从，可他们还是吵了起来，当然结果还是以雨秋最后的沉默告终。也可能是因为最近有点感冒的缘故，韩冰地神情显得很疲惫，天刚刚黑他就睡了。雨秋睡不着她心里闷地要命，多想大哭一场啊，心里想着:这是过年吗？放假的轻松丝毫没有感觉，还不如平时上班，忙忙碌碌的过得既充实又快乐，这度日如年地假期简直让她心力交瘁，她越想越烦越伤心，起身从卧室走到了阳台里，伤心地泪水再也无法控制，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寒冰不知是听到了她的哭声还是刚好睡醒，从卧室走出来边走边说:你干嘛呢大半夜不睡觉？雨秋急忙擦拭眼角的泪水，她不想让寒冰知道她哭了，因为雨秋知道寒冰会怎么说，就知道哭哪有那么多委屈，好像谁把你咋地了似的。接下来就是哄劝道歉，你就得把悲伤埋在心里，装出若无其事一副无所谓地样子，这时雨秋只有保持沉默，又是老生常谈，不然又能怎样呢？习惯了！否则他就会变本加厉的发威发怒，全家不得安宁，为了孩子雨秋必须尽量维持家的和平，伤心地泪水只能往肚里咽，几十年来一直这样，还有什么不习惯的。日子就在这阴晴不定中一天天度过，初六寒冰假期满了他又去旅行他的使命，用他地话说就是:干活挣钱其它地都没用。
天刚朦朦亮，雨秋就起来为他打点好行装，他们之间没有临别时地千言万语和依依不舍的道别。雨秋只是仔细看看该带的有没有全部装好，然后告诉韩冰重要地东西都放在哪个包里了，就让孩子送他走出家门，雨秋站在窗前望着寒冰远去地背影，眼泪再也无法控制，两行泪水扑涑涑地流了下来，此刻复杂的心情让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会如此伤心……
她的假期已所剩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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