馋的是什么(杂文)

作者:沈静怡

一早,吴先生便起床去买鸭子,准备煲个鸭汤。这鸭汤不是因为孩子们嘴馋了,而是我的偶然一念。我常觉得自己和孩子一样,会突然特别想吃什么东西,那种欲望里满含的情愫很是复杂。

我刚出生那会,家里的条件并不好。我四五岁的时候,早餐常是一碗白粥和一碟大头菜。那时家里人很忙,有时候会顾不上我,我现有的印象中,常常是自己爬到长条椅上,掀开并不重的桌罩,取出一个小碗,再用长长的筷子夹许许多多的大头菜。大头菜吃得多了,这些年便常常会入梦来,但梦里的我并没有嫌弃它,还是会感到一股又甜又咸的香味,很熟悉,也很亲切。

据说,那时的我也特别爱吃红烧肉。每次家里好不容易烧了点肉,我一人便可吃下四五块,而且从不挑肥拣瘦。一旦吃肉,我必吃出一个大油嘴,一双大油手,还有一屋的欢笑。

不仅是这桌上的菜,我对零食也是从小便情有独钟。那时候家里的老鼠多,奶奶怕为数不多的零食被老鼠抢先吃了去,就常会把它们放在一个竹篮子里,然后挂在一个钩子上,这个钩子在我记忆中仿佛是悬在空中的。钩子很多,被吊起来的篮子也很多,我便搬了个家里最高的凳子,爬上去,一个一个挨着翻找。什么花生果、芝麻糖,只要是能吃的,没有不被我偷偷装进肚子的。等到奶奶想取出来给我们或者家里来的小客人吃的时候,往往会发现早已没了。我偷吃多了,难免会被抓个现行,但我也从不怕,常抬着小头颅,拍着肚子,承认它们都被我给装了进去。

小时候,虽然吃的这些菜啊零食啊,都很平民化,但也没少吃。怎知,我现在成了两个孩子的妈妈了,却依旧很是爱吃。我常会吃着这顿,又悠悠然地报出别的菜名。家里的吴先生厨艺自是不错,也常会满足我的各种小要求,以至于如今,他常会开玩笑地说,家里最馋的不是孩子,而是我。

出门旅游,我也会拖着吴先生和孩子们一起去尝尝当地的美食。那些我不曾尝过的美食,总会深深地吸引着我,让我觉得,但凡能够品尝到,便是再幸福不过的事情。在这些不同的食物里,我其实感受到的不仅仅是味觉上的酸甜苦辣。我常想,一方食物也能代表一地的特色,明明是同一种食材为何会被秘制成不同的味道呢?那或甜或咸或辣里,藏着的是什么呢?食物里的文化和情感是极为深邃的,作为远来游客的我自然是无法细究,但却常常会沉醉于那漫无目的的想象中。

我不喜一些显富贵的东西,但对于被制作成菜肴或零食的那些食物,却总断不了念想。我不知道我吃出的到底是什么,我贪恋的究竟是何物,只是,我想,我这一生都不会变了。

2021-0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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