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北京生活二三事
北京生活二三事
李安平||北京
1. 乡音难改
刚来北京的时候,大哥和大嫂请我和爱人在蓝岛附近的一家叫“麦洛迪”的餐厅吃饭。二楼的餐厅干净整洁,环境优雅,但我的穿着与整个环境格格不入,总觉得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显得滑稽又尴尬,我说话的声音异常小,断断续续,还是土话。大哥和蔼可亲,大嫂也呵护有加,这让我感到了放松。
夜色里的北京美丽大方,北京人则更有气质,一位穿着时髦风衣的小伙子从我的身旁擦肩而过,风度翩翩,至今难忘;街上的一位满头银发的大妈气度非凡,优雅端庄,记忆犹新;报摊上摆放着的《中国日报》和《读者文摘》更如老友见面,我把以前没看过的一并买齐后挤上了公交车,车窗外的灯火阑珊衍射在我的眼里,在我的心中形成了一个别样的世界!
从老家一脚踏入北京的大门,听着满大街的北京腔我就不敢张口,生怕一张口就露了馅。有一次在一个小商贩摊前买小吃,我刚一张口他居然兴奋地喊我老乡,我问他咋知道我是老乡呢?他说一听你的话就知道了,在北京的大街上能碰到说同种土话的人几率不多,我还专门瞅了瞅他的黄色大板牙,确认了老乡。
在北京居住久了,普通话也说惯了,但是,我说的普通话里依然带着乡音。有一次到都江堰出差开会,会上我把老外说的话翻译成汉语,然后把中国人说的话翻译成英语,会议刚结束一位工程师就激动地过来和我说话,他说一听你的话就知道是老乡,然后就老乡短老乡长的。
一到家乡,久别的乡音就自然回到了嘴边,那特有的韵味,别样的情愫瞬间回归身体,我会用土话扯老多老多的事情,我那帮朋友竟被逗得咯咯笑,连连夸我没忘本。他们还举例说,村里的那个谁谁谁,在外面还没当两天兵,回到村里就不知道玉茭叫啥了,气的他爹脱了鞋满村撵着跑。
乡音,是一种特殊的味道,这种味道落到笔上就成了风格,刻在心上便成了乡愁,于是乡愁渐渐变成了我生命的底色。
2. 北京,冬天很冷
一个冬天的早上,我到北京永定门车站送一位老家来的朋友。永定门车站是内蒙、山西等北方省份旅客的集中地,破旧的车站与北京的繁华已经格格不入。刚出车站的一段路上聚集着很多到北京上访的人员,他们就地而居,在道路两旁的空地上搭起了简易的帐篷,架着临时的炭火,形成了一个临时的小社会。那是一地的破布烂席,一位华发老人坐在一堆卷起的行李上,胡子上面有白霜,老人很随和、慈祥,他说:他是来北京上访的,是来说理的;老人一边说,一边流泪,擦泪的手满是冻疮。
一群穿着肮脏的小孩子挤在一座平房的窗台前,透过窗户的玻璃观看里面的电视,他们争着抢着闹着,不时传来打骂声和哭闹声,乱哄哄的闹成一团。这时只见屋里的一位胖人刷的一下拉上了厚厚的窗帘,把一个温暖的世界与外面的一张张小脸隔开了。
一阵寒风吹过,让人从里到外感到刺骨的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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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2点左右,我推着一位上访者走在宽敞的长安街上。
我受人之托到前门派出所接一位从家乡来的上访者。
上访者是一位残疾人大哥,乘坐的轮椅已经非常破旧,轮椅把手上挂着水杯等洗漱用具,膝盖上放着一个旧背包,一根拐杖插在身后的靠背上,看上去像一只战舰,很威武的停泊在派出所飘扬的国旗下面。
凌晨的长安街上灯火通明,没有行人,只有极少的车辆呼啸而过。我非常焦急地想给上访者找一家旅店,但是走过的地方不是北京饭店就是万豪酒店,十里长安街估计也快走完了也没能找到合适的旅店。上访者大哥戴着眼镜,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一边说着家乡话,一边掏出身份证和驾驶证给我看,他说他在老家的一家大型国企工作,因为上访,母亲为他哭瞎了眼,家庭也因此破裂,但是他就是认准自己有理,摇着破轮椅一次一次往北京跑,然后一次一次被遣返。他这样折腾,仅仅就为了一个“理”?也许是吧。面对轮椅上说着家乡话的大哥,我的心情陡然变得异常沉重,顿感伤感和无助。
长安街上依旧灯火通明,任何个人的痛苦和伤感都不会在这里留下痕迹,这是一条只记录历史事件的大街!
总有一些人生活在城市的皱褶里,他们的痛犹如城市的一道划破皮肤的伤疤,向外淌着殷红的鲜血。
3. 北京,一座温暖的城市
冬日的北京迎来新一轮朝阳,像往常一样我上了一辆公交车。与以往不同的是,这辆公交被刷成了以红色为主调的颜色,穿行在冬日的大街上格外显眼,犹如一团火焰,我的心不禁暖了一下!
公交车上还有座位,耳畔传来了售票员甜美的声音,她一面用针线缝着手里的坐垫,一面招呼着上下的乘客。这时我才发现每个座位上都放了一个蓝底碎花细布内衬棉花的坐垫。小小的一方坐垫犹如寒冬的一盆炭火,为每个人带来了温暖。一种最为普通的人性关怀瞬间让人如沐春风。对电视里每天渲染的太多的民生关怀已经麻木的我,竟被这小小的坐垫感动的差点流泪。而那位售票员也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孩。我温暖了一路,好像走在了春天里。
一位提着大包小包的小伙子喘着气上了车,显然他的身上没有带投币零钱,手里拿着一张百元钱在车厢里请求大家的帮助换成零钱,当他走过每个人眼前时,都露出无奈的表情,小伙子急得满头大汗。当我把手里早就捏着的一元钱替他投入的时候,我看到那一双清澈的眼睛中闪现着真诚的谢意。小伙子可能初来乍到,对这意外的帮助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连连的道谢中带有些许的羞涩。面对小伙子的眼睛,我无法直视,只觉得做了一件平时想做而没有做到的事情,既兴奋又激动。用一元钱来帮助别人,竟能让我的内心变得像兔子一样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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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着漂泊大雨,母亲从家乡乘坐的火车即将在早上9点左右到达北京南站。出租车司机是一个热心肠,开了一夜的车正准备回家休息,一听我急着到车站接母亲,便二话不说就重新启程。他说他也有母亲,只要听说为母亲做事情,他便什么都愿意了。我有些羞愧,也很感动。让人想不到的是,到了南站我要付钱的时候,司机说什么也不收,他说,他着急着回家,因为母亲在家等着他,就不收钱了。说话间,出租车已经远去,很快消失在都市大街的车流里,我连车牌号也没看清,只记得他的声音和那双熬了一夜的双眼!
时常望着大街上川流不息的车流,我会想到那位司机,仿佛每辆出租车上都有了他的身影,车流呼啸而过的声音是如此的美妙,深深地震撼着我的心灵。
北京,是一座温暖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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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带着乡音、怀着乡愁居住在北京的人,以前总觉得自己对于北京来说是一个匆匆的过客,但是,经过这么多年的时间,北京的烟火里已掺和了我的酸甜,我的生活中也融合着北京的冷暖,我应感谢这片土地的接纳,感恩这座城市的包容!
每当我从外地出差匆匆赶回北京,从远处眺望万家灯火时,总能发现那个永远为我亮着灯的家,一股暖流瞬间涌上心头,安静的睡到爱人身旁我是多么的幸福!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李安平,笔名五龙山,山西省长治人,现居北京,喜欢文学,希望给自己的文字找一个干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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