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家乡的榆钱馒头

家乡的榆钱馒头

赵秀涛||北京

下班一进家，一股蒸馒头的味道扑面而来，只见餐桌上的榆钱馒头正冒着热气。媳妇说，下午永霞姐给送来的榆钱。岳母刚蒸好，我迫不急待地拿一个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一股儿时的味道、家乡的味道、妈妈的味道直抵心田，真是舌尖上的美味！

女儿在边上乐了，“爸，看你那吃相，真那么好吃吗？”

“那是当然，乾隆曾有《膳榆钱饼》：汤官十字不须誇，榆荚登盘脆熨牙。未必八珍输此味，要将风物识农家。”我边吃边说。

“人间美味莫过如此，我有十多年没吃过榆钱馒头了，小时候一到春天就天天盼着榆钱早点长出来呢！”

女儿的问话，一下打开了我的话匣子，也将我拉回了儿时的记忆。

我的家乡在豫北平原上，榆树是当地最普通的树种，家家户户、房前屋后到处可见。榆钱是榆树结出的果实，因形状如铜钱，挂满枝头，故得美名——摇钱树。阳春三月天，榆钱满枝头。那一串串榆钱浓密地串在一起，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很是诱人，撸一把放到嘴里嚼一嚼，清脆可口，还带点甜味。难怪陶渊明在《归园田居》中这样写到：“桃李罗堂前，榆柳荫后檐。”可见，早在东晋时期，榆钱都很招人喜欢了。

我家的榆树每到冬天，都会被父亲把长的较低树杈给削了当柴禾，因此，我们家的榆树长的都很高，那些枝头上的榆钱好像朝天椒似的，个个趾高气扬，馋的我和弟弟们在树下直跳高。有一次，为了撸到一串浓密鲜嫩的榆钱，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了树梢，眼看着快够着了，不想一阵风吹来，那串榆钱像条泥鳅似的从我眼前一晃而过，让我一下扑了个空，树枝的晃动，加上身体重心的前移，差点把我从树下掉下来，吓得我身子往回缩的时候，由于用力过猛，只听“刺啦”一声，衣袖挂了个口子。我心想，这下坏了，这件衣服还没穿几天，就让我给弄破了，少不了又要挨爸妈的训。后来，我带着弟弟们又在几棵低矮榆树上撸了不少，看着收获了一篮子的榆钱，我们很兴奋；可一看到新衣服上的口子，心里还是很忐忑。

终于等到了天黑，在地里干了一天农活的爸妈下晌回来了。他们一进门，我生怕爸妈看到衣服破了挨训，就赶紧把撸到榆钱拿给妈妈，弟弟们都吵着要吃榆钱馒头，妈妈说发面来不及了，只能吃“死面”的榆钱馒头了。“死面”榆钱馒头就是用没有放酵母的面粉和上榆钱做成的馒头。妈妈开始准备和面，我们兄弟仨一边准备烧火，一边收拾厨具，忙的不亦乐乎。在紧张的忙碌中，榆钱馒头终于上锅开蒸了。我烧着火，望着红红的小火苗，看看冒着热气的蒸笼，尽管肚子里早已咕噜咕噜乱叫，但一想着马上就能吃到榆钱馒头了，还是忍着口水，一个劲的拉风箱，想让榆钱馒头早点出锅。

“出锅了”随着我的一声高喊，弟弟们都跑了过来，不由分说拿起刚出锅的榆钱馒头，个个被烫的“哎呀哎呀”直吹手。就是在那天，爸爸给我们讲了，在困难时期榆钱救过很多人的命，好多老人和孩子是吃了榆树皮、榆树叶才活下来的真实故事……。

“嗨！爸，你想啥呢？在那直愣神！”女儿的话，一下子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我就把想起自己小时候吃榆钱馒头的事儿给女儿和媳妇讲了，听的女儿两眼发直。我和媳妇都非常感慨，现在的幸福生活吃不愁、穿不愁，来之不易，一定要加倍珍惜。女儿咬了一口榆钱馒头，喃喃地说“真好吃！”

插图/作者提供

作者简介

赵秀涛，中共党员，军队转业干部，现任职于北京市级行政机关，随笔、散文、理论文章常见于媒体报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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