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你是那守望星河的月光

你是那守望星河的月光    

吕晓花||陕西

写下这些文字，我并非出于怜悯，仅仅是敬佩和尊重。世上有些事或许你永远都不能感同身受——写给那些心怀暗伤依然坚强乐观的妈妈们！

同住一个小区好些年了，我常常会碰见她。

一头几乎全白的头发是她给我最初的印象。高高的个子，手脚粗大，两个松垮的辫子常年搭在肩上似乎都没解开过。浮肿的脸、慵胖的身形显示了她无心拟或无法专注自己的仪表。一身质地普通宽大的衣服是她四季不变的打扮。可是那大大的眼睛、白皙的皮肤却幽幽的在暗示她曾经也是明眸皓齿的靓丽女子。

她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她有一个智障的儿子。

平日里能碰见的时候她都是和儿子一起，母子俩永远一前一后或并排行走。几年间我从未看见过她家里其他的人，这是独居的母子俩。

那男孩子个头挺高，也是白白的皮肤、大大的眼睛。但是他那与年龄不相衬的身材无端的就让人对他多看两眼。或许是常年服药的原因，他虚胖、臃肿。十七八岁的年纪腆着一个俨然中年男人的肚子，被宽松的上衣遮着，腿上是一条宽短的裤子。夏天的时候就穿一件老头衫还掖在裤腰里，远远的你就会看见他的肚子。

他穿着干净的衣服、扬着洁净的脸、晃着他那头发短短的大脑袋和他妈妈走在一起的时候，看上去并不异于常人。可是他太爱笑了，笑声大而脆。他嘴里在不停的说话，有时擦身而过能感觉到他唾沫星子乱飞。他笑着说着，几乎停不下来。他也不环顾四周，只是那么专注地在自说自乐。她也是笑呵呵的，拉着他的手走在他旁边，两双大眼睛里蕴满了欣喜和满足。其实，这男孩子根本说不了一句完整的话。

小区大门口有块空地，常有年纪大的爷爷奶奶们坐着小凳在那儿消闲。她有时也带男孩去那里，她自己在稍远点的地方坐着，那孩子就在那空地上来回地踱步、说笑。他说得眉飞色舞、兴高采烈。有时看见有过来的人他就激动地迎上去了，似乎要对你诉说什么，但到跟前了他就又停下来掉头走开。大人们能对这泰然处之，可是小孩子会被吓着的，这时候她就过来了，轻轻地把他带走开并安慰一下受惊吓的小孩子。他就在那里来来回回地走动，她在远处静静地坐着，眼含笑意地注视着他……

不论是在小区里或是在去往菜场的马路边，她们母子出现总会有好多别样的眼光追随，甚至会有人驻足围观指指点点，世俗谁都没法改变，可是我看见的她总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她坦然地微笑着，拉着他的手，配合着他的说笑眉毛一抬一抬的。这样的情形总让我心生暖意和敬仰。这个爸爸缺位的家庭，妈妈独自抚育着残障的孩子，个中艰辛苦难，都无法想象。他是她的宝，是她怀胎十月辛苦得来的惊喜，她柔弱的身躯刚强地为他撑起了一片天。他的缺憾又不是他的错，她早已接受了这一切，用仁慈的母爱给了他一个温暖的世界。我们常说“养儿防老”，而她养育陪伴着他，从来都不会有这些奢望，那些漫漫长夜她是怎样煎熬过来的？未来会怎样……？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

我的女儿从小喜欢舞蹈，上大学后她参加了北京丰台区志愿者协会的一个公益活动，每个周末在她所在的大学里义务给那些智力残疾的儿童教授舞蹈。她常常跟我分享每次活动的心得，有时还发给我现场的视频。我看到大多家长都是用轮椅推着孩子赶过去的，孩子们各种不可思议的动作，有的不听口令满场乱跑，有的表情怪异胡乱扭动，但是家长们都很认真的陪着孩子在学习。尤为震惊的是我发现这些家长们大多都是妈妈！

女儿起初和我交流时谈的最多的是那些孩子们，她同情那些和她年龄相仿但身体有残缺的孩子，她不嫌弃、不抗拒，用一颗平等的心来对待他们让我很欣慰。一段时间以后她跟我说起了那些家长妈妈们，她在微信聊天窗口打出这样一段话：“这些家长都是最有爱心的人，她们面对自己的这些做不到赡养自己、甚至记都记不住自己的孩子，能不计后果地不放弃，就已经足够伟大！”女儿善良纯真的话语感动了我，我为她的长大成熟而骄傲。我更感动于这些坚强的妈妈们，她们没有将孩子送去那些救助机构，她们心中承受着常人无法承受的悲苦，选择陪伴、选择守护，这样乐观地带着孩子来参加这些活动，让孩子得到应该有的快乐！这便是母爱伟大的力量。

每个来到这个世界的生命都应被珍惜和尊重，每个孩子都是天空中那颗闪闪的星星，点点星光组成了浩瀚的星河。上帝给了有些星星过多的黑暗，他们怕黑、他们渴望光明、渴望翅膀，每每仰望星空，我知道在那星河的尽头，永远有一束皎洁温柔的月光在守候，那如水的光亮会永远佑护他们平静而安详，我也常常隐约听到了天际间传来的歌声：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

地上的娃娃想妈妈……

天赐我一双翅膀，

我会看到那最美的光……

——写于母亲节前夕

摄影/网络

作者简介

吕晓花，陕西宝鸡岐山人，居宝鸡城西一隅。70后。喜欢读书，喜欢文字，只是喜欢，谈不上阅万卷书千言。惟坚信文字是有温度的。常怀闲云野鹤心，散淡做人，简善处事，不善能言巧辨，缄默是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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