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大 姐
大 姐
杨青||江苏
清明前夕,财弟从上海打电话来相约,三号上午回老家祭扫后,中午到大姐家吃饭。大姐养了8年的老鸭宰了。
大姐,是我大伯家大闺女,名叫杨菊花。比我大6岁。从小我们两家居住仅一巷之隔,20岁那年嫁在本村本组,姐夫姓刘。对我们来说大姐是现在居住在老家为数不多的家里人。
到大姐家吃老鸭,还因是几年前在大姐家聚餐时的一则笑话而起。那年正月初三午餐,老家沟港里的黄鳝,射阳河里的草虾,还有那嫩嫩的韭菜、青青的豆角、癞癞的黄瓜,加之红烧鹅、焖草鸡什么的,满满一桌绿色佳肴。
弟弟笑着说,鸡鸭鹅,今天就差鸭子了。
"哦,鸭子有,″
憨厚本份的姐夫在一旁说。“你大姐说,过几年等鸭子养老了,请你们回来喝老鸭汤。″
姐夫这一说我们全当笑话早忘了,几年过去了,今年清明节大姐将养了8年的老鸭炖成汤,满足我们的"谗″瘾,兑现了一句玩笑话"谗″言。
……
大姐家多年前就建了上下三间二层小楼,橱房在右上首另设,家前屋后有十多个菜园,四季时蔬采摘即食。每次回老家,去大姐家啦啦呱,叙叙家长,那是必须的。早上去,要不在她家吃顿中午饭那是走不了的,如下午过去,晚饭必留,第二天早上能回,那是大姐同意了才行。
大姐对我们的好,对我们的关顾那是在心中个个记着。望着大姐那瘦削的脸,我的脑子里浮现了一幕幕大姐年青时的往事。
我小时候刚背得动草篮子时候,就跟在大姐后边割草,她割草时头也不抬,一双手配合的耧粑似的。不长时间就能割满一篮子,我能割到遮住篮子底的草就不错了。不过不要紧,大姐人好,除了鼓励我割快些,每次还将她割的草分一些给我,让我回家时也好交差。
年青时,大姐很漂亮,一双大眼晴清澈见底。大姐喜欢笑,笑起来嘴巴两个酒窝先是深深地再是反射般的荡漾出去,看上去美美的同她的名字一样。
不过,在那个年代,劳动人最美。只有肯干活的人,才会得到人们的赞许。
记得我小学时某个暑假。途经杨家大塘,大姐在将一个三吨水泥船支上撸,我问,大姐,天快晚了,你弄船干什么?大姐说,我在学摇撸呢,去射阳河捞水草挣工分。
大塘距射阳河边还有一里地港汊,见大姐摇撸的小船头左右摇摆,我喊,大姐等我,说话间,我扛起草堆旁边的篙子,一跃,站立船头,大姐只顾摇撸,船头要往那边甩了,我用力一点便调整了方向。不一会,我觉得玩的没过瘾便到了射阳河,大姐用两根竹子交叉捞起水草来。
一阵凉风吹来,在这炎热的盛暑我打了个寒噤。霎时间,狂风裹着黑沉沉的乌云距河面只有一篙子高了。咔吧咔吧的闪电、轰隆隆的雷呜,响个不停,暴雨直泻而下。我们姐弟俩被雨水打得连眼也睁不开,只听大姐说:不好,赶快刮水,不然,水一满中仓,船就沉了。
我踉跄地跑到尖头舱里拿来水舀,只见大姐将刚夹上船的水草扔进河里,让我把船舱里的水使劲地往外戽,一浪过来,戽出去的水又一半卷回,大姐连忙夺过我手中的水舀不断线的将舱内的水往外戽,雨水和着汗水裏着舱里的泥浆水早已将大姐浑身上下溅得泥人般的不堪。再看看我们的小船被风撵到离家十里地之远了。
直至我们精疲力尽时,雨渐渐地停了。姐弟俩擦一擦脸上的水,大姐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笑了。
可是,天已经黑了,我们的小船在河中间打转,大姐说我们今晚在尖头舱上面睡觉吧,明早再说。
船被风刮到了柴滩边。滩边的蚊子多得一把草糠似的,特别是穿“海军衫″的大蚊子,盯住皮肤一咬一个针孔。一边赶蚊子一边睡觉哪里睡得着,大姐坐在我的旁边,边讲故事给我听边赶蚊子。可是蚊子草绳球似的上下翻滚,拿它一点也没有办法。
大姐说,怪尖头舱的圆舱盖子没有了,有,顶着雨一船水草也捞起来了。我被她说的似懂非懂的。
大姐,我们回去吧?虽说是黑夜但是定下神来还能辨得回去的方向。我对大姐说。“不行,再有三个小时天蒙蒙亮了,我们不捞一船水草回去哪行?″大姐不同意。
捱过与蚊子相伴的一夜,水面上刚刚看到云的影子,大姐就捞起水草来,老天恩赐,小船随风漂泊而至的这处水面,水草特别丰盛。弟弟,我们漂到了水草仓库了。大姐笑着说。
返程时,我的篙子够不着河底派不上用场,我们挨着射阳河的柴滩边,一把一把的拽着芦苇,船进苇退,终于将满载水草的小船拽入大塘的港汊……
"大姐,菜齐了,快来吃饭吧?″有人喊大姐吃饭,打断了我对往事的回忆。
大姐忙里忙外的刚坐下来歇歇抽支烟。说,你们先吃吧,把老鸭汤盛上桌子要锅用,四弟的菜还没上呢。
"四弟的菜″,我们会心的一笑。
大姐说的是韭菜炒鸡蛋。
大姐家猪舍面前有一片林地。林地中放养鸭子、鹅、羊,还有看家的狗捉鼠的猫,而大姐家有多少只鸡,他们自家人也没有个实数。她家的鸡是树头鸡,白天,有在地上寻食有在树梢捉虫,可天一黑,地上一只鸡也没有,全部在树梢过宿。天一亮,"啯啯蛋、啯啯蛋″声在林间回荡,此起彼落,下蛋后又扑扑翅膀向树梢飞去。飞鸡蛋同韭菜在草灶大铁锅上一炒,韭菜青蛋清黄,入盘上桌,家乡味,美极了。
大姐家的鸡蛋从来不卖。除了送些左邻右舍。大多的去处还是派送到我们兄弟姐妹家的厨房。一百只一袋,谁回去,车子的后备箱里都放上个五袋十袋,带到城里分享。
我的几个孙子,大的十四岁了,最小的三岁,从小到大都吃的是姑奶奶家的鸡蛋,是不是姑奶奶家的鸡蛋,小家伙一口就能分辨出来。
……
吃饱喝足了,大姐一杯一杯地泡上茶来。
哎,我的杯子呢?我问大姐。
其实哪是我自己的杯,只是大姐是个讲究人,对我们每个人喝的茶杯做个记号,人走了,涮涮干净收起来,虽然使用率不怎么高,但是棒着大姐家"自己″的茶杯,心里暖暖的。
"上次被我不小心踫坏了″大姐说。
那么你要赔了。我开着玩笑说。
"你手里的杯,新买的,就是姐赔给你的呀″。大姐笑呤呤地对我说。
大姐的脸上刻上了风霜。因勤劳能干、做事果敢和乐于助人,当过生产组长,村妇女主任,60岁时在村干副支书的位置上退了下来。
大姐的腰还很直。集体的事务,生活的压力,从来没有压垮过她。
大姐同我们姐弟情深,一如既往,大姐公家事不担职了,邻里之间促和谐,公益事没少做。一天到晚还很忙,忙完田头忙灶头,生活很充实,大姐在我面前永远是美丽的菊花,她的笑容还是年青时候的模样。
插图/作者提供
作者简介
杨青,男,60后,江苏滨海人。经济师,从事自由职业,喜欢文学中的生活、喜爱生活中的文学。
长|按|二|维|码|关|注
用诗和远方,陪你一路成长
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冬歌文苑工作室
名誉顾问:戢觉佑 李品刚
文学顾问:周庆荣 王树宾 白锦刚
法律顾问: 王 鹏
总编:琅 琅
副总:蔡泗明 倪宝元
监制:陈俊泽
编审:孟芹玲 何爱红
主编:孔秋莉 梁会娟 孙 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