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有望》（长篇连载）六卷 百巧百能照样穷 1

转眼已是立冬时候，周末，肖承均与妻子女儿一同回到老家，来到家院子里，他见父亲肖明山站在院子里，正瞧着墙角的那把生锈的镰刀愣神，他怅然若失的样子，心里想：“连县里的镰刀厂都关门，工人都下岗了，一把镰刀总有被遗弃被冷落的时候”。

肖明山听到喊爹，他转头见儿子一家回来，立即忙碌起来，忙着点上火烧心烧水，顾桂英赶出房门，抓着孙女肖雨瑞的手一起到屋里去。“中午吃啥？有大白菜有韭菜和芹菜，有猪肉，快去伙屋里点火去。”顾桂英发出指令，肖明山痛快地答应着：“吃芹菜炒肉吧。”

肖明山点着院子里的火烧心，把灌满水的水壶坐在了炉子上。然后到厨房里帮忙，厨房的天灶灶台和大锅的结构着实顺眼顺心，当他蹲在灶火门前，自豪感随着灶下的火苗的燃烧越加强烈起来，那些闪烁攒动的火苗，火光热烈而富有动感，已经燃遍了整个双土村，甚至蔓延到了周边的村落，真像村里的大秧歌。

在北屋里，肖承均顺手拿起搁几板上一面圆镜，一照镜子，发现自己的胡子竟然长了半厘米。晚上，他去见了肖承建，肖承建弟弟从床下拿出了一瓶陈年双沟大曲，打开一尝，特别醇厚浓烈。他们哥俩喝了三五杯，晴雪就来叫肖承均回家，说是弟弟肖承匀有事找他。他带着酒气匆匆回到家中，肖承匀早已在家里抽着烟卷儿等他。

“哥哥，我准备了2个菜，走，到我家喝2盅，嫂子和瑞儿一起去。”瑞儿却是不答理叔叔，她躲到奶奶的身后，不知和奶奶在叨叨些什么。肖承均和萧晴雪都说吃过晚饭再去他家喝茶，顾桂英也随和着说：“是啊，吃了饭再过去喝茶说话吧。”肖明山也点头称是。

晚饭后，肖承均夫妻俩一起来到村南的弟弟家中，这所宅院，正房由三间变成了五间，添盖了东厢房，南屋连着大角门，大角门是镶着铆钉的实木大门。

晴雪迈进屋门就问。“美云呢？孩子怎么也不在家。”“让我撵跑了，回娘家去了。孩子们跟着去了，她说在娘家过年，永远也不回来了。”萧晴雪心里明白，小叔子只要腰包里有了几个钱，横竖看美云不顺眼。承匀沏了一壶绿茶，他们弟兄一边吸着烟，一边喝茶，茶色全无时，肖承匀要再换一壶新的，见哥嫂两个人起身要走，他也就借坡下驴，起身送哥嫂，推开吱吱呀呀地铆钉大门，村里远近的狗叫声，月光很好。肖承匀不禁喊了一句：“好大雪。”这偶尔的诗意，让肖承均感到欣慰，也觉得好笑，想不到铜臭味十足的弟弟，也有诗兴大发的时候。

第二天晚上，肖承匀再来请哥嫂去吃饭，哥嫂也不客气，他们抬脚就跟着弟弟到了他的新家，侄女侄子都在家里玩，晴雪迈进屋门还是问：“美云呢？怎么还不在家。”“嗯，她说在娘家过年。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不管她！我们弟兄喝一壶吧。”虽说肖承匀现在家里有了一些钱，可是肖承均见侄女到现在仍穿着破旧的棉袄、棉裤和棉鞋，扎着一方大红方巾，而侄子一身的土，脖子长满了皴。女儿和小子在争台看电视，女儿斗不过小子，只好随着小子旋转按扭。他们坐在大方桌三边，孩子们已经在狼吞虎咽地抢着吃晴雪提来的香蕉、橘子。

肖承匀看出哥哥的心思，说：“百货不卖了。有过年的衣服，嫂子去年买的也留着呢，舍不得穿。”“家具卖得怎样？”肖承均问。因为弟弟投机取巧，尽进些假货，就是两口子赶集，集上的人也都指指点点避瘟神似的躲着他的摊位，小百货终于关门大吉。“啊，哥，等有空再看看我的木器加工场，……”“买卖是不错，只是……呀，邻家咱伯伯的篮子也卖地特别快，种大棚的越来越多，用篮子装菜携菜方便，卖的也很顺手呢。”

“都过去了，前年我注册了一个合作社，去年，我干过有机肥，村东边紧靠南北大道的门头就是我的，你送我的转椅就放到那里了。墙上挂营业执照，注册资金一百万啊！我成立了一个合作社，我把叔兄弟唐叔兄弟都弄到了社里，每年每亩地都要享受国家补贴啊，顺便我还经营着有机肥呢，都是菜棚里用得着的，我琢磨着我们这里菜棚多，销路肯定错不了。结果赔了一家伙。这才开了木器厂，等有时间我领你和嫂子再到我厂里转转。”

他腰间黑色手机套里的手机响了，拿出手机，连着腰带是一根弹性的包皮线带子，他打开一接，骂娘的声音传来。他立即尴尬的关上机，苦笑着让哥哥喝酒，让嫂子夹菜吃。不过三巡酒的工夫，他看到已经满地是香蕉、橘子皮。“哈哈，狗窝里放不住窝窝头。”肖承匀打趣地说。他转头喝斥儿子：“吃完了出去玩。大人说话呢。”“爸爸我要买糖苏棍。”“爸爸，我要买小镜子。”姊妹俩相继提出了离开的条件，四目充满渴望对着肖承匀黑里透红的脸和醉意的眼睛。“去吧！给你拾块，别忘了找回钱来。”两个孩子欢声笑语地跑了出去，奔向村里的小百货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