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有望》(长篇连载)四卷 站在高原上 1

美好的仪式总是一个瞬,“黄河万里行——方晓黄河写生”启动仪式是暑假前进行的,院党委书记,省美协主席,兄弟院校的代表人,方舟文化传媒姚总,还有部分同事、学生、资深摄影家等嘉宾出席了仪式活动。一个女学生代表给方晓献花束,姚总当场向捐赠三万元活动基金算是送行。

半个月过去了,院长诚挚的评介,同事的真心祝福,学生们热情洋溢的发言仍激动着方晓的心灵。“壮行一碗酒,不用折杨柳。九曲风云事,一任黄河游。”肖承均作为志愿者做了发言,他愿跟随方晓先生,缘着大河,上下求索。并预祝老师心想事成,创造出无愧于时代的《黄河万里图》,填补中国美术史的一个空白。

黄河不仅仅是一条自然的大河,更是一轴文化长卷,以黄河为题材,扣紧时代脉搏,能高扬时代主旋律,唱响时代的最强音。黄河写生是方晓先生多年的夙愿,也是他终于决心付诸行动的一个宏愿。他本来是计划从壶口上溯黄土高原,然后回到壶口,再沿黄河下行到达入海口,完成万里黄河写生,再投入到《黄河万里图》的创作中去,拟以长卷形式描绘黄河沿岸的风光、风土人情与沧桑的历史变迁。

黄河下游,方晓和肖承均很熟悉,陌生的黄河中上游,他们更好奇更向往。他们没有直抵壶口,而是最先来到陕北的黄土高原。第一天天快黑了,他们还没有找到旅馆,于是就问一个路人,路人指着前面,说不远就有。于是他们就顺着大路向前走,走了好长时间,却还是没有找到住处。天完全黑了,这里的天黑很像上世纪70年代的月孩子天,伸手不见五指。大地失去阳光照射,气温骤降,他们感觉到刺骨的寒意。师徒俩咬着牙继续走着,不知道走了多远,始终没有发现旅馆和村落,只听到沟底的水在哗哗流淌,远处的山梁上传来狼的嗥叫。尽管腿像灌了铅一样,脚也磨出了血泡,但不敢停下来,一是怕冻死,二是怕被狼吃掉,三也怕被土匪打劫。他们逃命挣扎,怀揣一线希望,竟然整整走了一宿的山路。

在这片“酸曲”代代相传的黄土高原上,一个月圆之夜,他们到了一个偏僻的小村子。陕北的夜很黑月光很亮,在月光下,他们敲开了一家窑洞的门。是一对老年夫妇,还有一个初中女生模样的孩子,是老年夫妇的孙女,听说是过路人投宿,老头很热情地把他们让进窑洞,让他们坐在炕头聊天,不一会儿,老太太给他们端上了两碗热腾腾的面条,碗里还各自放着一个鸡蛋。男人又去抱进柴禾,把炕烧的很热,睡觉就让他俩紧挨着老夫妻,他们的孙女在炕头的最里端,尴尬的心情让师生俩几乎失眠,陕北人的心真是与陕北的空气一样透明。一宿好觉,第二天师徒两人离开,要给主人留下食宿钱,但他们实心实意地坚决不收。他们衣着简朴,汉子粗犷,脸上沟壑纵横,陕北土地贫瘠,生活贫穷,但是陕北人热情真诚,精神是高贵,身上都保留着做人的尊严和凛然的正气。

这时,远处山沟里传出《圪梁梁》的阵阵歌声,苍凉老辣、慷慨悲壮,听声音,应该出自老汉之口。听听这一方的“酸曲”,多么多情激情的土地,又是多么悲壮甚至苍凉的黄土高原,当物欲撕咬多数中国人的灵魂,陕北性灵人性的酸曲几乎传遍了中国的黄河上下,大江南北,成了中国人抚平灵魂伤口,求得精神暂时解脱的一种精神必需品。

方晓和肖承均的寂寥情绪和精神为歌声一震,他们静静地看着那个山沟,歌声正越来越近,期盼眺望与期盼中,歌者终于出现了。在苍茫的大地上走来了,一个老汉领着一个小女孩。老汉和善而爽快,他面对的不像是陌生人,而像是多年的朋友。他家在离此十多里的地方,此行是进城赶集买东西。他头上箍着白毛巾,肩上搭着灰布襟,身着羊皮袄。那皮袄不知穿了多少年,坚硬似铁,犹如盔甲在身。他高大威猛,目光锐利,威风凛凛,就如刘德润油画《万岳之尊》的老人和小女孩。

《万岳之尊》(油画)刘德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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