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有望》（长篇连载）三卷 青春涌动 1

这无疑是春天，是中国乍暖还寒的春天，也是新一代大学生的春天。美术系男生宿舍是二楼，脚下是体育系，头上是音乐班男生宿舍。已是黄昏后，万家灯火闪烁的时候，进入宿舍，楼下传出北方如狼的吼叫，楼上的响动如欧洲的踢踏舞，长笛、小号就在阳台上冲着夜色星空吹响，长夜不长，一夜真正的宁静顶多三小时。

夜色过去了，接着是清新的早晨，随着宿舍楼甬道边那几棵削顶的柳树由鹅黄变成草绿、翠绿、墨绿色，花园中的松树也退去了苍黄的疲惫。在春天的故事里，学子们各自品尝着春天的滋味。肖承均体验的春的滋味，有时是清雅的现实感，有时是美妙的幻想。他这一棵生命树，似乎体香四溢，身轻如燕，充沛的精力，健康的体魄，心飘逸如仙，走路谐和舒适的感觉，总象有乐曲伴随着。

在艺术楼二楼西侧，一所舞场改装的国画教室内，由于水暖器放暖，整个教室里暖洋洋的，无序地排着一些画架，画架搁置着画板，张贴着同学临摹的山水画。讲台前缘垂落着暗红桌布，形成多皱饰边。一块小黑板上竖在冲门的窗户上，上面一行粉笔字：中午好好休息。是于清月老师用红、黄、绿三色粉笔写成的，彩虹一般温馨美丽。屋顶上宽阔的灯池里，有五盏豪华的饰灯，在直线构成的建筑内界面上，镶着波浪边的拱形弧线，有一种柔婉亲切的动律。前窗遮着淡紫色帐幔。后窗外，仍能看到较远处的宿舍楼，那宽面的淡黄色楼影像扬起的征帆，投射着青春的激情和未来的信息。

于清月老师是一位细心热心的班主任，她很关心学生的生活和身体健康状况，并能体察和尊重学生细微的情绪变化，有这样一位班主任，同学们觉得是一种福气！她的热情发自内心，绝无半点矫饰造作。在她的办公室里，为忙碌不暇的老同事，悄悄倒上一杯白开水，一切都那么自然而然。有时她把针线拿到教室里为同学缝扣子，或者为同学的手指挑刺。有一次她布置班里打扫卫生，拖地、擦窗户，有的同学说，用纸擦玻璃也擦不太干净。她亲自到窗前试了一下，窗上还有微薄的污渍。她踮着脚尖，用嘴哈气，然后用手擦，她那纤嫩的小手，果然把玻璃擦地铮亮，感动地盛明涛韩国力和几个同学，把自己心爱的手帕掏出来，派上新用场。

班主任的温情体贴，唤醒了同学们冬眠的心灵，唤醒了爱，甚或爱情。这是春天暖阳的魅力。于老师刚走出教室，盛明涛笑了，韩国力和张纪平问他笑什么？他说：“于老师走路真好看！” 韩国力说：“老师天生丽质啊！”张纪平说：“那是一种气质、韵致。”肖承均脱口说出：“准确地说是一种动律。于老师走路感觉像云。”对肖承钧的话，人们有点惊讶，这个木讷忠厚穿着朴实黑发蓬乱的小个子，会说出这么精当美妙的话来！还有比这更恰当的吗？一句话得到大家首肯，肖承钧一下子红了脸，惹得人们一阵笑声。肖承均的记忆瞬间被唤醒，当初参加专业初试时，考生如云，处处是喇叭裤、太阳镜，飘动着长发和丝带，能参加复试的就剩了几十个人，过了文化考试关体检关，城里的考生也就韩国力、盛明涛、张纪平三个人。

课外活动时间，遵照嘱咐，盛明涛、韩国力、张纪平和肖承钧来到于老师家中。这是一片教工宿舍区，红砖红瓦的瓦房，有三个圆形月亮门隔墙把宿舍区与东面教学区隔开。于清月的男人在外地铁路上工作，她自己带着七岁的男孩在学校里教书。听到大门响动，她热情招呼，请他们到屋里坐。她非常热情，说话语速快，语言柔婉清丽，表情丰富而不做作。看她的长相和动作，可不是六七岁孩子的妈妈，还是三十岁的样子。学生报到时，她披肩发，穿着黑色开领上衣，露出淡绿的毛衣圆领和白领的脖子。今天，她穿着黑色长裙，黑底铜色碎花无领马蹄长袖褂，头发束一枚红发卡垂在脖子后面，绕颈是一串透明的珍珠项链。她敏捷地为学生沏茶，学生们也不客气，都大方地落座品茶。